第九章

引子

文章的配图就是毕加索的《街上的情侣》跟那副空山基的《相信爱》的感觉很像

文章中提到的Jeanne Bucher画廊 确实是在1929年在法国巴黎举办过毕加索的画展。这是一间有着百年历史的画廊，即使到现在依然还在营业。

第九章

过了几天，乔夕妤看着妹妹好像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怎么了？这几天看你好像情绪不高的样子。”“啊？有吗？哦我只是腿疼而已。”“哦？腿疼还是因为想见的人没来看你呀？”乔夕妤玩味的眼神看着妹妹。“姐！我饿了。快去给我拿东西！”“饿了就自己下楼去吃。燕儿扶二小姐去餐厅。”

此时乔世均回到了家，正好乔夕辰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下了楼。“爹地，你怎么回来了。”“媛媛慢着点，小心别摔着。我今天去给你打点医院的事。”乔世均坐在沙发上，下人便端上了一杯茶。“来，媛媛过来这坐，爹给你说个事。”“我跟圣约翰医院的院长已经打好招呼了，等你过段时间你腿伤好了，就可以入职了，先在外科就职。”“谢谢爹！”说着乔夕辰兴奋的抱向乔世均。

啪啪啪，几声拍掌声“大家集中下，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们银行新入职的员工，霍言。”“大家好，我叫霍言。请大家多多关照，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也请大家不吝赐教。”“那个陆一尧以后他就跟你了，带他熟悉熟悉环境，开始在柜台实习。”“好的主任”“啊啊啊啊~好帅啊”“又高又帅，身材也好好哦”旁边的小姑娘们都小声的尖叫起来。“就穿一普通白色衬衫，棉麻的裤子，皮鞋也没擦很亮，还没我穿得好呢，估计家里也没啥钱。哼”站在一旁的陆一尧鄙视的看了一眼并整理了下自己笔挺的西装。“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换工作服。每天上班都得穿统一的制服，这是为了保持银行的专业形象。这是你的位置，你就坐这里，我会教你怎么干活。”“好的”

工作服是霍式银行为了提升服务形象特意定制的西装，虽然面料不一定很好，但是剪裁是按照每个确定入职人员的身材量身定制的，所以在来上班前工作服早已配送到换衣间。换好衣服的霍言比穿来上班的衣服更显人帅气，就连旁边一同换衣服的男生也不尽多看一眼感叹身材真好。

“你应该也做了岗前培训了吧，作为柜员，每天要干的就是帮客户存取款，汇款，引导有实力的客户去购买股票。当然股票这块就不是我们操作的了，会有专门的人做后续跟进，我们只管把有意向的客户推荐过去就行。”

之后的几天，霍言便在柜台上班了，每天都在帮客户取款存款，由于是新人，很多事都会让他去做，一天下来忙得连洗手间都没去过几次。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但是总是没时间去看她，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知道她现在腿怎么样了。

“小伙子，吾想存钞票，哪能存法？”“侬好，老先生。您有在这开过户吗？”“没有，哪能开户？”“我帮您开个户，之后您就可以直接来存款了。”“好的呀好的呀，谢谢侬。吾听刚，侬掰搭可以炒股票呀。”“我们这不是证券行，没办法炒股票，但是可以帮你开户，然后你再到证券行去买卖股票。如果说您想要进行这方面的操作的话，我们银行是有专门的人员可以跟进这项业务的，他们是股票经理人，是可以协助客户买卖股票的。”“但是我想要提醒下您，毕竟买卖股票在上海还是个比较新的事物，大部分都是些有钱人在玩的东西，很多小市民是承受不了股市带来的波动。所以如果说您的闲钱不够多的话，不建议去碰这个东西，钱撰在手里才是您自己的。你们永远没办法比资本家更早得到消息。”“谢谢侬。”

像是嗅到猎物一般的负责证券业务的大堂营业员走了过来，“老先生，我刚刚好像听说您想要开户炒股票是吧？您这边户头已经办理好了是吗？我带您去那边详细讲解下股票的具体流程呗。专业的事情啊，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给您讲解比较好。”股票经理人随即带走了老人，并瞪了一眼霍言。霍言并没有在意继续接待下一位客户。过了一会股票经理人送走了老先生，来到霍言身边“你是新来的吧？有些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霍言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炒股就是个风险极大的事，确实有很多人因为买卖股票赚到了第一桶金，也赚得盆满钵满。但是真正坚持到最后能够赚更多的，都是资本家，最终受伤的都是那些散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为之趋之若鹜，他不明白，不理解。他之前去留学学金融，是因为家里的产业，让他觉得他想要更多的了解金融行业，因为国外的金融家们，他觉得要向他们学习，大力发展国内经济，不再像以前一样受到各方列强的欺辱。他当初没有选择学医，因为那只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可是拯救不了许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的现状，也救治不了更多的被列强残害的中国人的生命。

在国外的时候，他见识到了很多资本操控下的金融体系，虽然同样的是社会依旧有很多底层的穷苦的人民，但是因为金融发展迅速，工业也变得极其发达。各种机械辅助人力，生产力也迅速发展，可是国内依旧是以农业为主，工业机械类大部分掌握在少数资本家手里，发展并不迅速和强大，因为在他们眼里田地才是他们重要的收入来源。虽然他生在一个同样是被人所诟病的资本家家庭，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那些残忍的资本主义，他们会时常接济穷人，会捐款给教会，这个更让他觉得国人的思想需要重新革新。在国外的时候，他接触到一些不一样的书籍和思想，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著写的一些列书籍。他像是发现了些许新大陆一般，爱不释手。但由于近年来的敏感事件，导致他都无法将这些书籍一同带回上海，让他十分惋惜，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国人看到这些内容，清醒的站起来，不受列强的欺压。

回到家的霍言极其郁闷，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从底层做起，没办法改变银行带有的这种风气，但是很快又庆幸自己是从底层做起，因为至少这样才会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人只顾眼前的利益，不看未来。

第二天早上，霍言依旧跟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即使今天是他的休息日。吃早餐的时候顺手拿去手边的《申报》看了起来，突然被一则骆驼牌香烟的广告吸引了“茶余饭后吸名烟，美人相对分外妍”图上配着的是两名绅士相对而坐，中间坐着的还有一名摩登女郎，绅士手里的香烟烟雾缭绕，美人在怀好不香艳。图上还配着两盒该品牌的香烟图。

吃完早餐便向祖母和母亲告辞，“言儿，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是早餐不合口味吗？想吃什么，明天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不是的，母亲，是我想要上街买些东西去乔家拜访，看看乔小姐。”“乔小姐的腿还没好吗？那你快去吧，顺便帮我带个好。”

霍言在街上挑选了很久才挑选好礼品准备去乔家，出百货大楼门口的时候，突然碰到一个卖香烟的小姑娘，“先生，买烟吗？我这有最新出的骆驼牌香烟。“好吧，来一盒。”“好的给您。”随后就上了车驶往霞飞路的乔家。“少爷，您以前不是不抽烟的吗？”王旭疑惑的问道“我是不抽烟，但是如果说要去一些男士聚集的地方谈事，还是要备着一盒比较好，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可以选择不抽，可是必须得要会，才能融入他们的圈子，说多了你也不理解。”

“霍少爷，您怎么来？”燕儿见霍言突然来访“我来看看你们家二小姐的，这是给她带的补品。”燕儿引他入大厅“我这就去请夫人和二小姐下来，您先坐。”“霍少爷请喝茶。”“谢谢”“霍少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乔夫人您好，我是来看乔二小姐的，不知道她现在腿伤怎么样了？我母亲还让我顺带跟您问个好，问您什么时候再到家里去打牌。”“呵呵呵，你有心了，帮我跟霍夫人说，这几天家里事多，忙不过来，过两天，过两天我处理完了就去赴约。我家乔夕辰这几天总闷闷不乐的，刚好你来了，也好跟她说说话。她现在在楼上房间里呢。”

燕儿从楼上下来，“太太，二小姐说她不方便下楼，想请霍少爷到楼上去。”“既然这样，那就请霍少爷上楼吧，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吧。燕儿带路。”“是太太。”“霍太太，那我先上楼了。”

燕儿领霍言到了乔夕辰的房间，这是霍言第一次进一个姑娘的闺房。这是一个带有阳台的房间，窗帘被打开，阳光正好洒满整个屋子。刚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架钢琴，与其他大家闺秀不同的是，里面没有笔墨纸砚和刺绣，反而是一整墙的书，同时也挂着许多副油画。“二小姐，霍少爷到了。”听见燕儿的通报，站在阳台的乔夕辰转身看向门口的霍言，脸上滤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霍少爷？怎么想起来看我了？”“之前你在我家受伤了，我不应该来看看你吗？怎么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唉唉唉，等等。来都来了，听说你还带了一堆补品给我，那就留你喝杯茶再走吧。”霍言看着乔夕辰这假装不情愿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觉得这姑娘看着越发可爱了。“坐吧，喝茶还是咖啡？”“咖啡吧，在国外久了，国内的茶喝不习惯了。”“燕儿上咖啡。”

不一会燕儿就把煮好的咖啡和点心端了上来。“这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哥伦比亚咖啡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比较喜欢往里面加一点奶和糖。”霍言端起咖啡闻了闻喝了一口“嗯，深度烘焙的。还行，我喜欢。”“哟，原来你对咖啡还挺有研究。”“谈不上研究，只是刚好知道咖啡的口味。”“哦？那你说说我这咖啡豆怎么样？我是比较喜欢喝深度烘焙的豆子，浅烘酸味太浓，但是中度浑厚度又不够，所以深烘更适合我的口感。”“其实哥伦比亚的咖啡豆不适合深度烘焙，适合中度烘焙。哥伦比亚的豆子酸中带甘，微苦，具有独特的香味，浓郁而浑厚，但相对口感更单调一些，所以用中度烘焙反而更好。像你说的你比较喜欢深度烘焙的豆子，那可以考虑巴西，印度或者越南的咖啡豆。这些地区的豆子更适合深度烘焙。我好像之前在街上的一家卖咖啡豆的店里见到过，下次我买一些给你尝尝。”“好，谢谢，那我等着你的豆子。”燕儿识趣的悄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两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品尝着咖啡。

“对了，你的腿怎样了？还疼吗？”应该快好了，看我都可以下地走路了。”“行了行了，你先坐下吧，别整的还没走利索呢，又摔一跤。”霍言赶紧搀扶正在给他展示自己行动自如的乔夕辰坐下。“怎么？你担心啦？哎呀，没事，就算再摔倒，也不会有人认为是你让我摔倒的。放心吧”霍言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只是怕你到时候又严重了。”“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只是，只是怜香惜玉而已。”霍言急着想要转移话题，到处张望想要寻求新的话题。乔夕辰似乎看穿了一般，玩味的笑了一下。

霍言看见乔夕辰房间里的油画，突然起了兴趣。走上前仔细观察。“你也喜欢这些画吗？”“嗯，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见到过。”“这是之前我去法国的时候，路过巴黎的一家画廊，突然被这副画所吸引，就买了下来。画廊的老板跟我说这是一位叫毕加索的人画的，他是西班牙人，1900年来到巴黎并在几年之后在那定居，他创作了这幅画并起名叫《街上的情侣》。这房间里面还有好几副他的画。”“巴黎？是巴黎左岸的Jeanne Bucher画廊吗？”“对，你也知道这家画廊？”“果然，这家画廊曾经在1929年举办过一次毕加索的艺术展。当时我刚好有幸在巴黎旅游，有看到街上的宣传页，就顺道去参观过。”“所以你对他的画也感兴趣？”“谈不上很有兴趣，但是至少是看了之后是一种新的视觉冲击。”“噢？很多来我房间看见画的人，都觉得这些画不知所谓，无法理解。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意见不敢，就只是一些浅薄的对这些画的认识而已。这幅画好像是毕加索早期的作品吧，早期的画内容还是表现了一些贫穷窘迫的下层人物，更多的是以蓝色为基调的画作，展现人物的忧郁和悲哀的气氛。听说之后他接触了几何学，并融入到自己的画中，从而开始了新的画风。从这些画中剧烈的变形，扭曲和夸张的几何图形堆积，可以看出作者想要表现人物的痛苦，受难等复杂的情感，非常有张力和表现力。”随着霍言不断的解析着乔夕辰的画，乔夕辰感觉男人对艺术的见地并不浅薄，还很有深度和自己的理解。乔夕辰忽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越发的欣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