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夫人呀

凌晨一点，街上行人寥寥，车辆稀少，路灯还在不知疲倦的闪烁着光芒，梧桐树的枝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诺大的北京城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喧闹，陷入沉寂。

明黄色的小甲壳虫保持着四十迈的速度，在笔直空旷的街道上徐徐前进。踩着油门的程筱筱有点走神儿，今天依然是很丧很累的一天。

最近酒店有个政府的活动，很重要。政府，高要求、要面子、讲排场，但是不确定因素太多，酒店方怕出问题，所以需要做的会前准备特别多，程筱筱有些烦躁，她最讨厌和当官的人打交道，总是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程筱筱叹了口气，经过天桥剧场后门的时候，她猛然踩下刹车，呲啦一声，是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下了车，斜倚着车子，瞅着天桥剧场的后门口发呆。

寂静的马路上，只有她的影子陪着她，有点可怜，又有点温暖。

从兜里掏出烟盒，磕了根烟叼在嘴边，却没有点燃。

她每天下班都会经过这里，每次看到的都是拥挤的人群，竟从未见过它如此安静的模样！

热闹后的落寞更能让人看清它的真容。

程筱筱喜欢这样的安静，不用去应付客户挑剔的嘴脸，不用去面对领导无声的施压，不用和酒店各个部门的人吵架扯皮，不用时刻都怕被电话打搅，不用随时绷紧脑子里的那根弦。

这一刻，只有她自己，只是她自己。

低头点燃嘴角叼着的烟，轻轻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在眼前慢慢散开，融入空气中，尼古丁的味道，让人上瘾。

她来北京已经半年多了，为了老秦，她的角儿。可是她没有偶遇过一次老秦，也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剧场看过他的任何一场演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近乡情更怯！她不敢去见他，哪怕只是看他的演出而已。

‘台上追随秦霄贤，台下不扰秦凯旋。’有些粉丝口号喊得响亮，该打扰照样打扰，围堵签名拍视频、刨活搭讪要合照。

程筱筱从来不参与那些，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失去理智，分不清台上台下，分不清梦想与现实。

程筱筱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这句空话一样的口号。

“姑娘，借个火？”耳边一个迷人的声音响起。

面前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T恤，破洞修身牛仔裤，嘴角叼了根烟，跟程筱筱一样倚在她的车上，曲着一条腿，歪着脑袋看她。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程筱筱从自己的同款破洞牛仔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老秦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平整，触感有点温。

老秦左手拿着两部手机和一盒烟，右手拿着她的打火机，两只手尽量拢在一起挡着风点烟。

一阵凉风吹过，吹灭了那一撮可怜兮兮的火苗。

老秦再接再厉，又灭了。

程筱筱捻灭了自己手里的烟，弹进旁边的垃圾桶，犹豫片刻，伸手在他手边帮他挡了一下。

滋啦……终于点燃了。

“谢谢。”老秦将打火机还给程筱筱。

“客气了。”程筱筱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程筱筱又磕了根烟，叼在嘴边，手里的打火机还残留着老秦手上的温度，这让她隐隐有些激动。

她点烟的手都在发抖！

她居然就这样偶遇了她的角儿，没给她丝毫的准备时间。

“老秦，那个，你能给我签个名吗？”程筱筱吸了口烟，烟圈儿在肺里打了个旋儿又吐了出来，在面前散成白蒙蒙的一片。

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刚才在心里吐槽粉丝围堵要签名的那些话都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的角儿，就在她面前，任她是多嚣张多放肆的姑娘，这一刻，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能。”老秦歪头看了她一眼。

程筱筱将挂在侧腰的折扇递给老秦。

“我没有笔！”老秦耸了耸肩。

“……我车里应该有，我找找！”程筱筱拉开车门，把杂物箱巴拉的哗哗作响。

“找到了么？”片刻之后，老秦的声音在脑袋上边响起，吓了她一跳。

老秦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修长纤细的指尖夹着刚才那根烟，倚着车子，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手里把玩着她的扇子。

程筱筱一下子就脸红了。

这扇子是她刚喜欢上老秦的时候找人定制的，正面是他的画像，反面写的是‘秦夫人’三个大字。

“秦夫人呀……”老秦的话音儿里调侃味儿十足，嘴角藏不住的笑蔓延了整张脸。

“我……我……”程筱筱我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脸上更烫了，刚才还有阵阵凉风呢，这会儿怎么这么热？

老秦就那么笑意盈盈的看着程筱筱，也不说话。

程筱筱把手里夹着的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自顾自的说：“我没找到笔……”

“那你明天来这找我拿吧，我拿回去签！”

程筱筱怔了怔，似乎没明白老秦的意思，然而老秦已经握着她的扇子渐行渐远了。直到老秦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她才回过神来。

钻进车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满手心的汗，心里有些失落！她曾无数次梦见过第一次和老秦碰面的场景，却没想到就这样平凡的结束了，猝不及防。

掀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程筱筱更懊恼了，浓重的黑眼圈，脱了色的口红，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结，松散凌乱，她整个就一大写的衰！

程筱筱啪嗒一下合上镜子，胡乱的抓了抓头发，果然丢脸什么的都是悄然而至的，绊倒你的同时，告诉你，傻逼，学着点！

程筱筱呆坐了好久，才缓平情绪发动车子回家，胡乱的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继续发呆，脑子里放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播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仿佛做梦一般，程筱筱掐了掐自己的脸，嗯，挺疼的，不是做梦。

程筱筱起身，拧亮台灯，从她的百宝箱里拿出日记本：“8月10日：偶遇，不敢相信，和你一起抽烟的感觉，挺好！”

合上笔记本，把老秦用过的打火机放进百宝箱里，躺回床上。

程筱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她是个卖烟女，老秦在哪演出她就在哪卖烟，老秦每次演出结束，都会找她买根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