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以身试蛊（中）

　　萧若虚闭上眼，他紧紧握住夏侯熙的手，似乎已经没了力气。看着一脸雪白颜色的萧若虚，夏侯熙招了招手，让几人抬走了那人的尸体。

　　这一切终于算是结束了。

　　郝邵侠上前从地上捡起碧玺递给夏侯熙，回头与夙心琴相视一眼，皆是一笑。

　　殊沁玉舒了一口气，很快又倒抽一口冷气，咬紧了牙关。

　　陌少珏收剑入鞘走到陌显豪身边，瘦削的脸显出几分坚毅，欲言又止：“舅舅，你……”

　　“今后浩天派交给你了，”陌显豪面上显出几分疲倦之色，似是累了，他不等陌少珏回答便转身朝山下走去，“我日后不会再出现了，少珏，你也不需要来找我，我罪孽深重，会皈依佛门，不再沾惹任何红尘事。”

　　“……”

　　陌少珏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挽留，但是陌显豪决绝的背影却告诉他不用追，更不用留。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唯一的亲人一步步走远。

　　“让他走吧，”殊沁玉上前一步，挽住陌少珏的手，目光似水温柔，“我想他早就想好了一切吧。”

　　“嗯。”陌少珏点点头，终于收回了目光，他转过身，刚对殊沁玉开口，“阿玉……”

　　殊沁玉强压着的不适，终于在这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忽然低头吐出一口血水，接着便腿一软，向前倒去。

　　紫黑色的血……

　　陌少珏脸色骤变，他拦住殊沁玉的腰让她倒在自己的怀中同时扣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样？”夙心琴连忙跑了过来，郝邵侠则跑去找萧若虚借马。

　　“徐诺一……在哪儿？”

　　陌少珏抬头，几近是面如死灰。

　　陌显豪走到山底的时候，气温已经和平常的夏日夜晚没有区别了。漆黑的丛林旁忽然露出一个纳凉的小亭子，一身红衣的女子正提着灯笼等着他。

　　“雾媛，或者……叫你夙语媛？老夫没想到，自己离开前还能见故人一面。”陌显豪知道雾媛是特意等他，大仇得报的他身上一轻，身形似乎不像刚才那样挺拔而显露出几分衰老之色。他看到雾媛顿时后顿时露出怀念之色，继续道：“我记得，红尘以前就是喜欢穿一身张扬的红衣。”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随你叫吧。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没忘记红尘，此生也无法忘记他。他喜欢红衣，那么无论生死，我都要穿着。但我没想到，你也从来没忘记过他。”雾媛的神色依旧带着哀伤，但她嘴角已经能露出一点笑意了，她继续道，“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逝者已逝，但是生者却是要为他们复仇的，黄泉杀了我唯一的妹妹与最好的兄弟，我自然不会放过他。我唯一的心愿已了，此生无憾。”陌显豪道，言语间已是一片淡然。顿了顿，他接着道：“我犯下了许多错误，虽然很多事并不是我直接导致的，但造成江湖如今的局面有我一份责任，我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偿。”

　　“所以你要出家？”雾媛问道。

　　“以后将是他们年轻人的，雾媛，你也放过自己吧，你比我年轻，红尘也不希望你一直执着于往昔的。”陌显豪劝慰，似乎意有所指。

　　“多谢，但我和你不一样，我心意已决，此生，不会再选择任何人。”雾媛笑道，言语间露出的神态似乎仍然是当年那个一宫之主，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

　　“那么，便言尽于此，就此别过。”陌显豪抱拳。

　　“就此别过。”雾媛也抱拳，目送着他侧身后一步步向山下走去。大概这辈子，他们是不会再相见了。

　　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目送着红尘这样一步步离开，直至那抹红衣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来不怕他离开，虽然等待没有归期，但她已无惧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