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阴谋阳谋（下）

“阿玉。”陌少珏不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却是用了最自然的语气与语调。

殊沁玉不语，只是安静地站着，脸上淡漠的表情数年不变。挣扎了一会儿后，她放弃了，不知是不是夏侯熙的话起了作用，她此时突然想知道，陌少珏的真实想法。

陌少珏将下巴搁在殊沁玉肩上，好似喃喃自语：“有一些话，我一直想说，哪怕你并不想听，我也要说。”

他顿了顿，似在等待殊沁玉的反应，但殊沁玉仍只是沉默，他便接着道：“这几个月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发现许多事超出了我所预料的范围，许多事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改变，比如我，比如你，还比如……我父亲。”

殊沁玉一听到最后那三个字，脸上似瞬间凝结了一层寒气，冷冷地道：“我不想知道有关于浩天派掌门的任何事。”

陌少珏似无奈了，道：“这件事你必须知道。”

因为他不知道，等回到浩天派，他是否还有这个亲自解释的机会了。

“我离开浩天派之前，听见一个神秘人和我父亲的对话，我觉得，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可能并没有我们想的如此简单，虽然我只知道一部分，但至少武林不会再平静下去了。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再欺你瞒你。”

“阿玉，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陌少珏终于卸下平时风流的伪装，此时的他，表情单纯得像个孩子，眼睛也是从未有过的明亮，一望到底，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呈现在殊沁玉面前。

殊沁玉认真地看着他，像是从未认真看过他一样。

的确，以前的陌少珏总是令人看不真切，就像隔着一层蒙蒙的雾，即使靠得再近也有一种距离感。而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即使没有太多动人的话，她也愿意相信，愿意再信他一次，因为，她早就动心了。

殊沁玉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种感觉的存在。那种感觉让她想改变自己，改变自己那颗害怕失去又害怕得到的心，改变那样……懦弱而又胆怯的自己。

她从三岁起，因为时不时的失忆，她早已忘记自己最初的一切，现在的一切，都是阁主，也就是她母亲给她的。尽管雾媛不是个好母亲，却是个好领袖。她珍惜自己得到的所有一切。而得到这些又是那样的不容易。杀手，对于她自己来说，最需要放弃的便是情感。但阁主说，赤莲阁不需要冷血的人，只需要一个能够守护住赤莲阁的人。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一个人，但现在，她又有了其他的心愿。

“我相信你，最后一次。”殊沁玉缓缓道，每个字都是她的决心，都是她的勇气。

陌少珏松开她，双眸透出不一般的光亮，有点惊喜地问道：“真的？”

“陌少珏，你不要让我失望。”殊沁玉却是抱紧他，闭上眼睛，半喜半忧。

如此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陌少珏郑重地许诺，也紧紧回抱住殊沁玉。

“不过漫漫长夜，正值命途多舛之时，在看到破晓黎明前，我们都需要忍耐。在此之前，阿玉，我需要你相信我，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承君此诺，必不食言。”

虽然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对方诺言的沉重，但此间，清风明月，已无需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