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现于所有我记得住的过去里。
淡淡存在,轻轻叫嚣。
颂玖桉抱着膝盖蹲在他家门口,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刘耀文一下子笑起来,手自然地覆到她毛茸茸的头顶上:“小孩,你又离家出走了啊?”
她还是不说话,偏过头来看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丛林里的鹿。
看得刘耀文一下子心软下来,挥挥手,像是导游一样吆喝了一句:“来来来,进来吧。”
颂玖桉和他初次见面的雨夜,着实符合小说里面帅气多金的男主角拯救柔弱无助的女主角的环境设定。
少女校服都被淋湿了,两只手环抱着自己,他起初没敢靠近,以为他被冷晕了,等走近去看,才发现少女其实睁着眼睛,正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他当场热血上涌,摸遍口袋找到了一颗融化了一半的巧克力糖果塞到他手里:“小孩,吃糖。”
或许是因为雨夜寒凉,或许是因为少女的那一双眼睛,总之他脑袋发昏,把她带到家里。
如果非要把人与人之间的每种交集都穷根究底出相遇和别离,那么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夜,大概就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全部了。
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是两个人相遇以来最轻松的相处时光。
刘耀文拖着她去游乐场,在海盗船的船尾处张开双臂大叫着荡下去,在仅剩下一件雨衣的“激流勇进”设备上和她争抢着那一件塑料雨衣,最后两个人都湿了彻底,在疾速行驶的过山车上一边尖叫一边大笑。
走出游乐场时已是黄昏,他挥挥手和少女告别,然后往公交车站走去,不经意回头时却看到少女还站在原地,和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他悄悄走过去,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情绪激烈的颂玖桉。
他第一次看到她声嘶力竭地同人吵架。少女红着眼眶,声音都嘶哑了,像一头要保护自己的受伤小兽。
从断断续续的争吵里,刘耀文大概听明白了少年一直以来“离家出走”的缘由。
不成熟的父母总是会把自身的负面情绪和对生活的不满意,无休止地发泄到孩子身上,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这次女人找过来,大抵是办理离婚手续后未经她同意,私自把她的抚养权争到自己手里,还要带他离开。
等到女人骂骂咧咧地离去,少女脱力一般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
刘耀文走了上去。
那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那个时候转头了,庆幸自己口袋里有随手买的橘子味硬糖。他冲她伸出手,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小孩,吃糖。”
颂玖桉在刘耀文的小房子里面住了下来。
她趁父母不在家,把所有的个人用品胡乱塞到箱子里,拖到了刘耀文那儿,平常就睡在他那张小沙发上。
白天他去自习室自习,她去楼下的奶茶店打工,晚上他们缩在小沙发上吃她点的外卖,喝店里面没卖完的奶茶,看缠缠绵绵的狗血八点档,生活平淡,偏偏是她贪恋的温暖岁月。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她母亲打她的电话她从不接听,自习室也因为躲避她而换了好几个,她急于带女儿逃离这座城市,竟然以失踪为名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