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芷和青茸一起在万向阁整理参会名单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万向阁是不渡书院存放资料的书房之一,这里收录了江湖上大部分有名有姓的侠客档案。她们不像兰幽左念卿那般活了上百年,对江湖之事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只能借助万向阁的资料进行整理核对。
青茸正看得头脑发懵,听到敲门声下意识便喊了声“请进”,待来人快走到跟前她才得空抬头,发现竟是言瑾和言律两兄弟。
点香仪式后,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青茸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远处的书架后传来的惨叫声已吓得她一个激灵。
“千千怎么了?”青茸连忙起身寻声而去,两兄弟也赶紧跟着过去瞧瞧。
穆芷本来想拿最上边一层的一本册子,以她的个子只能勉强够着,没想到册子旁还有个小小的黑木匣子,顺着册子的挪动也跟着掉下来了,直接砸在她的额头上。
幸好她反应快,手上的资料才没撒一地,也没撞到后边的书柜,只是她满脸是血的模样……着实是很吓人。
“啊你这傻孩子!”青茸直接上前把她拉起来,言律也帮她拿过手里的一大摞书册,言瑾则捡起那个罪魁祸首才跟上大家。
清理伤口的时候,穆芷疼得龇牙咧嘴的,言律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安抚着,青茸虽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可手上的动作还是尽量放轻。
“老伙计,盒子里放的是啥?”见言瑾一直在敲鼓那匣子,穆芷忍着疼痛问道。
这盒子的设计很奇妙,上面雕刻着奇怪的纹路,两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镶嵌在其中。言瑾发现两颗珠子可以移动后,便一直埋头在那摆弄,直到穆芷叫他,他才抬起头来。
“暂时还没找到规律打开。”他有些苦恼。
“那继续找。”这个机关小时候左念卿带他们玩过的,青茸想这家伙肯定忘记了,语气也带了几分不满。
言瑾委屈地看着她,“茸儿,这玩意太精巧了,我……”
他还想要狡辩,结果青茸一个死亡眼神过来就成功让他闭了嘴。其他两位吃瓜群众是想笑但又不敢想,谁能想到当今皇上居然是个妻管严呢?
最后言瑾是借了青茸一个簪子,来拨动盒子上的蓝色珠子,最终才将盒子打开。
不过盒子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块半月型的圆环,材质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石,摸起来凉凉的。不过上面的纹路倒很古朴复杂,穆芷接过来把玩了一会儿,决定要亲自找出它的来历。
然后青茸便回万向阁继续忙,言瑾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身后。
穆芷自己整理好伤口处的绷带,便拿起那半环要去找左念卿。
她正要问言律要不要在这等等她,结果他已经起身要跟上了。
“对哦,我忘记问你今天怎么来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砸傻了。
“左师傅让我过来的。”言律温柔地将她额前的刘海捋到耳后,“不然是来看你的吗?”
“那你快把眼睛闭上。”穆芷抬手就要挥开他的爪子。
这两人依旧是见面就要斗嘴,只是少了以前那般剑拔弩张,反而多了……一丝甜?尽管言律的记忆丝毫没有恢复,可他对穆芷并不排斥,甚至也很喜欢与她相处。不过他对她的感情,始终没有她对他来得深。
“怎么喊我师傅作师傅了。”穆芷不爽地撇撇嘴。
言律只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闲聊间已来到了左念卿常待的阁楼处。穆芷敲响了门,里面也传来了左念卿的声音。
“请进。”
他的声音清润明朗,和他维持多年的长相一般,是位清风霁月的少年郎。言律第一次见左念卿,也头一回觉得居然有人能将黑衣穿出明媚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左念卿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是律儿吧?快和千千过来一起坐。”瞥见穆芷脑门上的绷带,他微微皱眉,“千千又调皮了?”
“师傅,我是不小心被这东西砸到的。”穆芷委屈巴巴地上前,把那匣子与半环放到他跟前的茶几上。
言律也乖乖地跟着穆芷上前,然后坐在她身旁。
左念卿看了看那匣子,又拿起那半环打量片刻,便把东西放回她怀里,“含珠匣子多用于保存线索,这大概是你哪位师兄师姐调查完落下的。这个半环乃寒铁所制,兴许是把钥匙。”
穆芷点点头,“那我先收着吧。”
而后左念卿把视线转移到言律身上,“律儿,李令大哥有来信与我提及你有无上决之事。你可还记得无上决是何时出现在你身上?”
言律茫然地摇摇头,“左师傅,我的记忆缺失了许多,唯一记得的,便是与千千有关。其他的,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一旁的穆芷耳根微微泛红,却依旧乖巧地端坐着。
闻言,左念卿沉吟良久,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来。比武大会在即,他不敢轻易给言律施针,药物治疗又有用副作用,也不可行。
“左师傅,当年杀害我姨父姨母,以及入侵海潮宴的贼人,会不会冲着我身上的无上决而来?”言律提出疑问。
可他却摇了摇头,“若是如此,他们决不会就此罢休。”
确实,当年的入侵被击退后也不了了之,他们来京城的这一路,也没再碰到那一帮人。
这下穆芷才明白,师傅为何要安排她同行,原来是当保镖呀。而穆芷能想通的,言律自然也想得到。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等比武大会结束后再说。但左念卿还是忍不住指点了一番他的武功,让言律的瓶颈豁然开朗起来。
“孩子,照顾好自己。”临走的时候,左念卿语重深长道。
“多谢师傅。”言律礼貌地朝他行了个礼。
“怎么我师傅也成你师傅了……”穆芷忍不住又嘟囔道。
左念卿轻笑出声,忍不住朝言律使了个眼色。
言律会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是师傅们默许的。”
“那我……得喊他师兄?”穆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随你。”左念卿笑道,“你们回去吧,律儿以后可常来。”
“是,师傅。”两人起身礼貌地朝他行了个礼,也转身离开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