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嘉祺微故事

君家有二女，坊间也常谈，君家长女及笄之年入宫为妃，君丞相最宠爱的三夫人就发现有喜，君家算是双喜临门，虽不是儿子，但老来得女的君丞相为小女摆的流水宴还是接连了三天三夜，君芷此名还是当朝天子所赐，君家长女为当朝贵妃。可见君家在朝廷权势之巅，君芷五岁那年随父入宫为长姐贺寿，稚嫩的嗓音高歌一曲《探窗》惊绝四座，十岁那年太子行加冠之礼，君芷翩舞惊鸿，钦点为太子妃，只待及笄之年便可入宫。

别的女子恨一世都不可触及的荣华富贵，君芷可谓是唾手可得，但事情总有偏差，君芷若是平平静静地入了宫，她便也如同她的姐姐一般，为皇贵妃，甚至封后，凭她艳绝的容貌和自小被培养魅惑君主之术，她后宫专宠也是理所当然。

我前尘往事已记不得，但坊间时常还在谈论着这位死去五年的皇贵妃，茶楼里说书的版本是一套接着一套，大体不离她是个如妲己褒姒般的红颜祸水。

这说书先生说了那么多个版本，妖妃与前华国皇帝，前华国太子，前莲朝皇帝，说的都烂大街了，我时常好奇这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与三朝帝皇之间，那些诡异复杂的宫闱秘史，然当我看了君芷卷宗里的前尘往事，我发现这些说书先生说的风风雨雨，于君芷而言，不过是记忆里的一点尘埃，不足挂齿。

十岁那年她随母进永福寺参拜，盛典繁琐沉闷，她原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罢。

君芷遇见泽生的时候，正值隆冬大雪，他撑着一柄朴素的油纸伞，青布道袍将他的脸衬得干净异常。

一只小猫在银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他轻步上前，将小猫如珍宝般揽入了怀中，抬头时正见她一身刺眼的红衣，只身站在满天细细的白雪之中。

她虽才十岁，便已生得明眸皓齿，十足的美人祸胚，他并无半分惊艳，只将纸伞撑到了她的头顶之上。

泽生（马嘉祺）施主，天寒地冻 ，莫要冻到了

他将伞交给她，将怀里的小猫护得更紧了些。

君芷心里颇不是滋味，众星捧月的她第一次没被人特殊对待，总感觉在这和尚的眼里，她还不如一只小猫。

君芷小和尚，当和尚好玩吗？不如你跟我回家，我家有肉有菜，我还能帮你讨房老婆，像我这般漂亮的。

她把眼笑成了月牙，她娘常说她生来样好，只需笑笑便能勾了男人半边的魂。

泽生（马嘉祺）多谢施主好意，我在此有青灯古佛，有白雪银树，还有温驯可人的小猫，已觉甚好。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就连莲华听着，都觉得这仿佛已是人间最美的景色。

在他的眼里，她与那只被救下的小猫并无区别，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和熙温暖，那样的干净澄澈，他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她长得漂亮与否。

与她从小到大遇上的那些人都不同，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君芷后来想，大抵是他从来未曾对她有过算计，也从未想在她这里得到什么，他对她好，便是好，无关风月。

她握着油纸伞看着和尚倒是想着，好像还没问过和尚叫什么呢，君芷正想开口，就听得侍女诚惶诚恐的跑上前来

侍女小姐小姐，这雪下得这么大，快些回屋吧，你身子矜贵，若是冻了分毫，奴婢承担不起

眼里微亮起来的光芒蓦地就灭下了，君芷敛下了神色，将伞塞回了和尚的手里，转身跟侍女走进了院内。

而后她进了院内，手中拿着暖炉，就见远远的雪地里，素净的小和尚撑着那柄油纸伞，怀抱着那只软绵绵的小猫咪，一步步地走远了。

君芷想，她定要再来一次，她要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她素来娇惯，想做的事就去做，第二日她果然就来了，穿的是简便的麻布男衣，掩下了一身的风华，她跑到后院里，抓着小和尚，那眼里的得意快要将她淹没。

君芷和尚和尚，你可瞧瞧我是谁？

她昨日接过他的伞，眼弯得像月牙，而后侍女到来，她的神色淡漠，眼里却一点光彩也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今日瞧着她着一身简便男衣，眼里又满是欣喜，和尚忍不住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的眼。

泽生（马嘉祺）小僧愚笨，还望施主告知。

君芷和尚你可真笨，我们昨日才方见过，今日我换了一身衣裳，你就不记得了吗？

她叽里呱啦继续说着，仿佛这些年来已经都没有跟人好好聊过天了，末了，她问

君芷和尚，你叫什么？

泽生（马嘉祺）泽生

他道

泽生（马嘉祺）师傅常说惠泽苍生法雨隆

泽生（马嘉祺）故赐法号泽生

她又笑了，念着他的名字

君芷泽生泽生，泽生泽生

一字一字，字正腔圆，在唇间回荡几遍，再飘到他的耳边，落到心上。

同年，君芷被钦点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