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杯盘碗盏诉说着佳肴的香醇，五彩丝带系住了平安，明亮的灯光守住了温馨，笑语盈盈低吟着快乐的节拍。

　　除夕之夜，鞭炮声声除旧岁。叶晨一家围聚在饭桌上，窗外响起其他家户大声欢笑的声音。

　　而他们的饭桌上只有沉重的气氛，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往年都不会这样，只因叶昊的回来。

　　“昊啊，你一会和弟弟去姑姑家拜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叶妈妈打破了寂静。

　　叶昊放下筷子，本就怏怏不乐的脸色更加难看：“要么我一个人去，要么他自己去，一起去我可不想。”

　　说完他就拿纸巾擦拭嘴巴，站起身子：“我吃饱了。”

　　“站住！”叶爸用力摔下筷子，“看看你自己多大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他疾言厉色的眼神怒盯着。

　　叶昊握紧拳头背对着他们，冷笑道：“你们有一个儿子不就够了，管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叶爸勃然大怒站起来，餐椅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混蛋！你滚，滚出去！以后也别给我回来了！”

　　“呵，正有此意。”

　　叶晨夹杂在中间，低着头不敢说话，双手的大拇指不停在打转。

　　即使窗外的炮竹声再大，他的耳里也只有争吵声。

　　这顿饭自然没吃成，叶昊一气之下就回房间收拾行李要准备走，若不是叶妈哭着苦心劝说，他是一刻待不下去。

　　“昊，为什么要对叶晨那么大恶意，你们是亲兄弟，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

　　“妈！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正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才更加讨厌。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个家也照样好好的。”

　　“可是——”

　　“好了，妈，休息吧，帮我跟爸道歉。”

　　叶晨双手背在身后，赤脚站在房间外，心中似被绞万般疼痛，眼泪夺眶而出，低落在衣襟上，像被惩罚的孩子。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

　　叶晨被手机震醒了，刚哭完躺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这会才十一点多。

　　宿舍群异常的热闹，点进去不是菜肴的图片就是被抢来抢去的红包还有乱入的表情包。

　　被艾特了八百遍的叶晨终于出来说话了。

　　不过才刚发了个表情包，顾宸汐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叶晨慌忙坐起身子，打理好乱蓬蓬的头发，心跳加速，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顾宸汐身穿高领黑色毛衣，浅灰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此刻正盯着叶晨目不转睛。

　　他被盯得心里发毛，跪坐在床上，手心紧紧抓着衣服，支支吾吾道：“看...看什么，我脸上有钱？”

　　“你哭过？”顾宸汐注意到叶晨眼角泛红，眼睛明显哭过的疲怠。

　　见叶晨眼睛瞥见别处，紧咬嘴唇不说话，顾宸汐也能想到自己猜对了。

　　“怎么啦？”顾宸汐缓缓靠近屏幕，白皙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他把下巴撑在手臂上，声音异常的温柔。

　　叶晨脸颊泛起红晕，吸了吸鼻子，想到晚上饭桌上的事以及妈妈和哥哥的对话，他就委屈涌上心头。

　　眼看着又要哭了，顾宸汐哄孩子般轻声说道：“哎哟，谁欺负我们阿晨啦？”

　　眼泪在眼眶打转，叶晨哽咽着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给了他听。

　　说着拿起衣袖擦拭了眼泪，看他泛着泪光的眼神，顾宸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了好了，哭起来就变丑了。”顾宸汐摆着鬼脸微笑着。

　　叶晨被逗笑了，他拿纸巾擦去脸颊的泪痕：“明明你更丑。”

　　两人聊到凌晨，分享着回家之后的趣事，互拍自己所在城市的烟花景色。

　　挂断电话的时候顾宸汐死活不让，非要说开着视频看叶晨睡觉。

　　害羞极了的叶晨哪会答应，但对方软磨硬泡，还露出一副忠犬的样子，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对着屏幕睡觉，屏幕里还有个人盯着你，换谁会不紧张。

　　叶晨只想翻身背对手机，但顾宸汐自然不同意，即使笑着，那命令般的口气还是让叶晨不得不服从。

　　“好了，安心睡吧。”

　　“哦...好。”

　　闭上眼睛前还看到顾宸汐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脸又添了份色彩。

　　虽然叶晨感到害羞，但内心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除夕夜算是顾宸汐陪他一起过的。

　　不用多长时间他就安心的睡过去了，心里感到很踏实。

　　外面的炮竹烟花还未停歇，绿色加内黄的圆圈烟花在黑暗中不断发亮，像一簇蔟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

　　折射进窗户的亮光洒在叶晨的半边脸上，是在他黑暗深处中发亮的一束光。

　　烟花虽然是短暂的，但是在烟花消失的瞬间却留下了永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