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尽鸡鸣寨（4）

人类的血液里含有血小板组织，小的创伤发生时可以自动修复，但是大的伤口血小板将无能为力，在古代的军队中，为了避免伤口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军医在没有药的情况下会直接用烙铁去烫伤伤口，一方面是消毒，另一方面则是加热蛋白质凝固防止失血。这种治疗的效果基本上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基本上等于随缘治疗法，而且有很大的治疗局限，许多地方不能用烫伤的方式来医治，比如裴武的脖子。

裴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刃的小刀，直接拿到篝火上烤，目的是给小刀消毒，苏沐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那边情况是什么样的，”裴武的脸上滴落下来许多的汗珠，他正在酝酿一种情绪，一种莫大的勇气。

“王大人顶着呢！”苏沐耸了耸肩，他现在根本就是没心没肺的状态，“那小贼拿了我的刀，将王大人的短刃砍成了两节，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打。”

“什么？”裴武感觉自己都抓不住短刃，伙伴在拼命，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王大人没事吧？”

“应该是打不过，他手里没有了武器，而且那人长得那么壮，”苏沐摇摇头，“他估计也要杀青了！”

“杀青?”裴武一脸茫然看着苏沐。

“杀青，嗯，嗯”，苏沐疯狂地摇动自己的手，嗯嗯啊啊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新潮的词汇，“就是，嗯，唉反正就是那个打不过的意思”。

“那你怎么在这里？”裴武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别人都在打架，你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你不会丢下王大人逃过来的吧？”

“王大人让我过来找你的，”苏沐懒洋洋地站起来，表示自己很无辜，“按照他的意思，我留在那里也是给他添乱，不如来找你。”

“啊~”刀面接触到肉的一瞬间，裴武的脖子直接升起了一阵淡蓝色的青烟，肉烤焦的味道在血腥味里格外特别，“呼呼呼！”裴武拿开了脖子上的刀刃，刚刚裴武对于苏沐的询问其实都只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只能这样硬抗。而苏沐在一边被吓得不轻，苏沐心想这群人都这么残暴的吗，对自己下手都如此地残忍？

“壮士，那个为什么不用药呢？”苏沐弱弱地问道，听得裴武想给他一刀，但是身上的痛让他直流汗水。

“没有药！”裴武咬着牙，牙齿发出嘎嘎嘎地悲鸣，整张脸已经扭曲得错位。

“我有啊。”

“拿出来啊，”声音低沉。裴武按着脖子单膝跪了下去，火辣辣的灼烧感让无法理性地支配他的行为。

“在那个包里。”

“包在哪里？”裴武双膝跪下，密密麻麻地汗水流淌了一整张脸。

“在刺客手里！”

“...”

“你怎么不说话。”

“...”

“你怎么不说话。”

“...”

夜色低垂，寂静的鸡鸣寨里一个少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小屋，

“这是？”王若卿打开了苏沐的包，他拿起了苏沐的折叠无电源外骨骼，然而显然他不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然后就是狙击枪，那东西被苏沐拆卸成为了几个零件，王若卿看着中空的管子不知所措，他基本上得出个结论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背包里有大量无用的东西。

“一把奇怪的长弓？”王若卿试着扣动弓弦，两端的省力滑轮缓慢地转动起来，在王若卿看来，这把弓与反曲弓的唯一区别就在于这把弓显然更省力，不过看的出来这把弓的制造难度更大，以现在的制造水平应该是很难制造出来，“每一样东西都制造如此精密，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大人接下来怎么安排？”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若卿将手里的东西直接丢到了背包里。

“保护好裴武！”王若卿面色冷淡，“在到达大理城之前他不能有事！”

“是！”女子回答得很干脆，“不过那个人...”

“苏沐吗？”王若卿淡淡的问道。

“嗯！”

“我们需要一些天才满足国民的心理，”王若卿推开门，一个黑衣的女子带着斗笠站在门外，手里握着一柄长剑，脸却是一点也看不清楚，“他的才华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一个文人吗？”略微的不屑。

“文人有些时候比你我杀人效率更高，滇西勋贵，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王若卿的想法确实很特别，他承认武力的效率，但是对于武力以外的力量却也不是很排斥，“不过他的来历很是可疑，恐怕不简单。”

“大人有什么发现吗？”疑惑，一个人的来历能有多可疑。

“此人精通诗律、书法，对于古典的那些东西很有研究，”苏沐一天下来的印象在王若卿的眼中已然定性，“奇巧之术似乎他也有所涉猎，不是有个什么诗会吗？给他造个势，先把他捧红，然后抓在我们手里”。

“属下觉得...”

“你自己看，”王若卿不喜欢给人解释，直接将一张很小的边条递给了那女子，女子伸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接了过去，“看完记得让人传给王爷”。

那女子盯着手中的边条良久，沉默了许久，“确切是他作的吗？”

“我办事不接受质疑，”王若卿的语气里带着很大的敌意，“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便好。”

“属下明白”。

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王若卿的耳朵动了动，眼神示意那女子，女子翻身一跃便跳上了寨桥。俯身贴在上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知道刺客走了没有，”一个人小声说道，“你回来，万一没走，我们两个岂不是过去送人头吗？”

“上又不上，退又不退扭扭捏捏这是何故？！”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来，显然很是不满。

“噗，”王若卿转过身去，运气逆行，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将青色的长衫直接染了一片，然后转过身来，坐在门口的碎石上道，“我都听到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