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洞房花烛夜

盖着被子纯聊天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连城璧现在的感觉。

新娘子完全没有新娘子的自觉，反正房里都是自己人，所以在连城璧掀完盖头去外面谢酒的时候，九酝觞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卸完妆清洗完上床睡了。

连城璧回来的时候，九酝觞抱着枕头睡得正香，惊鸿守在床头虎视眈眈。

连城璧沉默了一下，抬抬手，轻声开口道：“请移步。”

惊鸿丝毫不退让地摇摇头，然后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连城璧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衣，丢到柜子里，这才结束了闭气。

银河悄无声息地出现，把惊鸿给拖走了。

连家上下长年熏着瑾花香，而连城璧袖中的药囊里的药粉，结合此香就会使人昏迷，是不外传的秘方。

连城璧有些幼稚地轻哼一声，快步走到床前，轻手轻脚地把枕头从九酝觞怀里抽了出去，然后坐了下来，俯身试图哄醒九酝觞。

“小九，九九……睁睁眼好不好，合卺酒还没有喝呢……”

九酝觞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扒拉回自己的枕头，嘟囔道：“你不就是走个过场嘛，现在也没人了，没必要……”

连城璧的动作僵住了，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一时房里寂静得只有呼吸声。

九酝觞彻底地醒了，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这个话题硬着头皮也要接下去了。

“我，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沈璧君，你默认了，可是银河却跟我说，你……一直喜欢的……是我？”

九酝觞感觉有点耻于开口，这真的太尴尬了，怎么说都尴尬。

“你为什么，到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连城璧静默了半晌，转身去倒酒，“我们先……”

“可是我发现我也是喜欢你的啊……”九酝觞在他身后很小声地嘀咕道。

连城璧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防线在破碎的边缘摇摇欲坠，他很想转过身去，抓住九酝觞的肩膀问她，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我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吗？那时候你还会爱我吗？

可是他不敢。

还是那句话，她喜欢什么样子的，他就呈现给她看，不能让她有一点想逃离他的想法。

于是他转身，笑得春风浅浅，带着三分真实的羞涩和七分温文尔雅，端着酒杯对九酝觞说道：“是的，我一直喜欢的是你。”

九酝觞呆呆地看着他。

“先喝了合卺酒，我再细细讲给你好不好？”连城璧柔声哄道。

九酝觞回过神来，点点头，两人喝完酒，九酝觞往里挪了个窝儿，抱着枕头半躺在床上，拍拍被窝，“你来，讲清楚，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于是两个人现在并排躺在床上，九酝觞直勾勾地盯着连城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飞云一直想蚕食连家，我那样表现才能让她放下戒心，之后我知道了逍遥侯为什么这么对我们家……”说到这里，连城璧的声音微微弱了点，像是难以启齿。

这是连家的家丑，连城璧肯对她说，九酝觞即便早就知道，现下听到又是另一番触动。

她挪近了点，微微搭上连城璧的手，也不知自己是想表达安慰还是什么？

连城璧是背对着烛火的，半边脸隐在了暗处，他轻轻勾了下嘴角，适度的示弱会让他家小九心软，他一直以来都清楚。

她是连家的媳妇了，这些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便开始暗中调查追踪逍遥侯，后来直到你从崖底救回我，我发现他要重出江湖，并且要对沈家庄下手，我便借刀……报仇了。逍遥侯发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他不想杀我，他想击垮我，于是我便假意潦倒，以待时机。”

“对于沈姑娘来说，我确是骗了她，还毁了她家……”

连城璧有些惶恐地抬起眼看向她，眼里全是无助，“小九，你也觉得我是个……”

“没有没有，”九酝觞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去拍他的肩，“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你报仇与否都是你的选择，不论你选哪一种，其实都没有错。”

连城璧紧紧搂住九酝觞，埋首在她的颈间，颤声问：“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真的。”九酝觞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搂着。

连城璧眼底隐隐有了笑意，声音却是小心翼翼，“小九……如今事情都解决了，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九酝觞放缓声音，“不会不会，不会的……”

连城璧无声地笑了，半晌，他抚上九酝觞的头发，微微侧过头，轻轻地含上了九酝觞的耳垂。

九酝觞行走江湖图个方便所以并没有没打耳洞，整个耳垂什么障碍物都没有，整片城池直接沦陷。

“唔——”九酝觞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连连连连……”

连城璧用鼻尖轻轻去蹭九酝觞的鼻尖，眼底是一片清明，声音却是黏糊的，“那个酒，喝了感觉好热，好小九，你，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九酝觞咋舌，呃，或许，大概是，合卺酒中一般都有一点对男性起……促进作用的成分，所以，嗯……

不过连城璧你这酒量也不行啊！

九酝觞有些犹豫。

连城璧难受地哼哼两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唤道：“小九……九九……”

“我好想你，这六年来我想你想得发疯……”

“你终于是我的娘子了……”

九酝觞听得有些心酸，她捧起连城璧的脸，低声道：“那六年我也很想你，真的。”

九酝觞眼前一暗，不是烛火灭了，是连城璧贴了上来。

以及唇上微微凉的触感。

慢慢地，连城璧眼底再无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