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魇

小心孟家人……

假期结束后，苏卿卿和铃子回了学校。只是，爷爷到底和陈夜笙说了什么，到现在也困扰着苏卿卿。

不过，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月考。入学第一次考试，苏卿卿决定奋力一搏。

刚到教室，程琳就在教室四处发月饼，加上她甜美的笑容，大家都觉得她好极了。

走到苏卿卿和铃子面前，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卿卿，铃子，这是给你们的，小镇那边肯定没有这种的月饼吧，尝尝口味。”

铃子知道她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呗，她下意识想站起来理论。苏卿卿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然后礼貌地看着程琳，“谢谢，不过，您大城市的东西可能不适合我们，还是留着给你们大城市的胃吧，正好你的胃，就比较挑——”

苏卿卿不愧是苏卿卿，换了铃子，早骂腔八百米开外了。

程琳脸色有些发青，然后转头看向陈夜笙，“陈夜笙，要吃吃月饼吗？”

陈夜笙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我的胃，只能吃小镇的东西，还有，你叫我的名字让我恶心。”

江向晚在一旁给陈夜笙竖了一个大拇指。

班里开始窃窃私语，程琳立马黑着脸回到座位上，“都闭嘴，要考试了，还不安分！”

程琳也就狐假虎威，仗着自己父亲在学校有点股份就到处摆脸色。就因为她这个臭脾气，没人愿意和她交朋友，除了几个势利的女生，不过也是看她傻，愿意给自己花钱，不然谁愿意伺候这大小姐？

轰隆——

陈夜笙听到雷声有些触动，这么多年了，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

他站起身，拿着伞走出了教室。

“啪嗒啪嗒——”雨滴一颗一颗毫不留情地打在伞上。今年的雨，恶狠狠的，就像今天，或许像那个夜晚，仿佛要把伞穿透。

江向晚知道陈夜笙不对劲，刚想跟出去，苏卿卿拉住了他，“我去吧。”

江向晚想着苏卿卿温柔似水会安慰人，再想陈夜笙一直对苏卿卿不一样，干脆让她出去。

苏卿卿打着伞，不停寻找着那个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从小一到这种下雨天，她的心就很慌张，遇见陈夜笙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终于，在学校后面林子里，苏卿卿找到了那抹身影。

陈夜笙的伞掉落在一旁，整个人蹲在地上，雨滴打在他身上，一滴，又一滴。他的身体不停抖动着，看上去十分惊恐。

苏卿卿赶忙跑过去，用伞遮住了陈夜笙，“陈夜笙，你怎么了？为什么蹲在这里，为什么不打伞呢？”

陈夜笙脸色苍白，整个人毫无生气，目光呆滞。

“来，站起来。”苏卿卿扶着他，走进了一个废弃的房子。这里是学校以前的体育器材存放室，翻新后忘记打理了，不过索性还能用。

此刻的陈夜笙就像一个小孩儿，任由苏卿卿怎么牵引他。

走进去，苏卿卿拍了拍椅子上的灰，然后拿出兜里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慢慢的，陈夜笙开始回神。

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望着这一切，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啪嗒”扣上了锁。

苏卿卿闻声赶紧跑过去，透过缝隙看到了程琳的背影，此刻干了坏事的她十分慌张。

“反锁了，我没带手机，看来只能等等看了。”苏卿卿转头又看了看陈夜笙，他比刚才好多了。

苏卿卿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陈夜笙，你没事吧？”

陈夜笙望着苏卿卿良久，然后终于开了口，“那天晚上，雨，也是这样大。”

苏卿卿没有开口，她想着，心结，说出来就好了，陈夜笙此刻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我看到，母亲坐在阳台上，她在笑，不过，又好像在哭。”

“眼里满是泪水，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我奋力冲过去，想拉住她的手。”

“可她，轻轻一跃，我只看到，她眼里，那轻松的神色。”

“我向楼下望去，她躺在血泊中，那是，妈妈的血。”

“我哭着叫爸爸，可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管我。”

“妈妈是不是不爱我，她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连梦里她的脸都是黑色的，满布着黑色的血，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让她好好活在世上，怪我都不努力挽留她……”

苏卿卿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是沉默，最后，苏卿卿开了口，“陈夜笙，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苏卿卿顿了顿，除了，她的母亲，“你要战胜心里的那个假的妈妈，这样，真的妈妈就会来保护你。以后，要是你怕打雷，我陪你，梦魇总会散去，只要你需要。”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陈夜笙看了苏卿卿一眼，然后抱住了她。

苏卿卿身体不自主的一怔，随后犹犹豫豫地拍了拍陈夜笙的背。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苏卿卿的脸顿时烧了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的接触这么亲密。

突然，苏卿卿发现陈夜笙的身体在抖动，“陈夜笙，你哭了吗？”

陈夜笙没有回答她，只有屋外狂风肆意嘶吼。

许久，陈夜笙开了口，“没哭。”

然后，陈夜笙松开了苏卿卿，看着软软糯糯的苏卿卿，终于，他终于摸了摸她的头，捏了捏她的脸，轻轻笑了笑，“傻不傻。”

“那个，我们怎么出去啊？”陈夜笙的动作和话语有些暧昧，空气有些闷得慌，可能是下雨吧，苏卿卿的脸红了，不自觉地想扯开话题。

陈夜笙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又是坏坏的笑容，“想出去？”

苏卿卿乖乖点了点头。

“那，答应我个条件？”

陈夜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卿卿，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卿卿心跳突然加快，内心还有些，期待？

“出去之后——”

苏卿卿有些窒息，好怕听到陈夜笙的答案。

“不要告诉别人我刚刚那个样子，不然太丢人了。”

陈夜笙说话轻轻的，最后几个字要不是苏卿卿听力好，恐怕都没听到。但是，她内心居然有些失落。

“好。”

然后陈夜笙点开了手表，“江白菜，来接我们，学校后面的房子里，要命的话就赶紧。”

江白菜？苏卿卿偷偷笑了笑。

江向晚和铃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夜哥，你们怎么样？”

“我们还好，知道刚刚关门的是谁吗？”

“还能是谁，程琳呗，刚刚在教室就看她慌慌张张的，准是干了坏事。”

江向晚一脸笃定。

铃子眼看就要冲出去，苏卿卿赶紧拉住她，“铃子，等一等，我们没有证据，这里没有监控，她不会承认的，你这样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到底还是苏卿卿，什么事都冷静思考。铃子不一样，每次看见苏卿卿受欺负，她就马上会让那个人加倍奉还。不过，现在在另外一个城市，她俩无依无靠，程琳在这边至少还有钱有势，不能硬碰硬。

“就是，卿卿说得对，你不能急。”江向晚在一旁赶紧说。

“以后防着她点就好了，我们不去惹她。”苏卿卿看着铃子，握了握她的手。

“没事，有机会让她还。”陈夜笙看着被风吹得肆意摇曳的树枝，眼里满是人看不清楚的颜色。

男生寝室——

夜晚，陈夜笙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今天这只手，终于捏到了苏卿卿的脸。

他不禁左看右看，又想起了苏卿卿小绵羊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女生寝室——

苏卿卿摸了摸今天被陈夜笙捏过的脸，脸上迅速泛起一抹桃红。她马上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认真复习，认真复习……”

月色如酒，让人沉醉。

睡梦中的人儿，做着甜美的梦。

清醒的人，往往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被蒙蔽的人，往往盲目地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