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喂，叶听雅啊，你弟不愿意和我走啊。”南上卿单手撑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闭眼道。

“你安分点吧，南烨一放下戒备你就去找他，待会他被南烨发现了不会有好后果。”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心情。

自那次混乱以后，叶家只留下了这对姐弟。当初南烨认为叶听雅还有利用价值就留下来了，之后就被南上卿保着，条件就是墨池。

墨池下班后乌云早就将白云吞没，像是经历了什么悲痛欲绝的事情，大肆地往地上扔着雨滴。雨滴砸在地上溅出一滩滩水花，就算有伞的行人也着急地想要跑回家躲避这场雷雨。

没有伞的墨池蹲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用手接着乌云的悲伤。

他想起小的时候，同样是雷雨天的晚上。墨池躲在破旧的被窝里，捂着耳朵闭着眼，浑身都在发抖，这时他的养父母就会小心翼翼地将墨池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揉声安慰着墨池。

“不怕不怕……”

年幼的墨池也问过养父母自己的身世， 可养父母的回答却总是另一个问题，比如：“墨池想不想吃糖啊？”

“诶，墨主任，没有伞吗？要一起走吗？”

年轻护士的问话将墨池的思绪扯回，墨池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说：“谢谢，我自己走就好。”之后就一股脑冲入雨中，消失在护士的视线中。

大雨将墨池的衣服浸湿，墨池的体温也随之而降。

雨越下越大，闪电和雷来得频繁。墨池已经不敢在街上跑了，站在一小卖部门口，想着等雨小一点了再走。

小卖部老板让墨池进店暖下身子，给墨池拿了一条毯子，又倒了一杯热茶，两人一句搭一句地闲聊着。

店门口的铃铛响起，两人寻着声音看去。

店老板率先反应过来，走向门口的男人，问：“先生需要什么？”

“一包烟。”南上卿淡淡地回答着，然后有意识地想要扫视一遍店铺。一抬眼就看见那个前几天把自己踢出医院的男人。

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头发上的雨水还没有被擦干，顺着发丝滴落在脸上。白色的衣服被淋湿成半透，紧贴在皮肤上，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那瘦小的胸膛。

“那个人能卖吗？多少我都出。”南上卿抬手指着墨池。

“南先生，我觉得你不是身体感冒了，是精神感冒了。”墨池放下毯子和水杯，“老板，雨也小了，我就不多留了。”

南上卿伸出一只手将墨池扛在肩上，随手丢了一张卡给店老板，“没密码。”

“干什么！？你疯了？放我下来，你得去精神医院。”墨池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掰不过面前这个表面穿得整整齐齐，实际上是个“精神病人”的人。

“好啊，那就劳烦墨医生带路了。”

“谁要给你带路！？你不会用导航吗？！”

“哎呀，我这个精神感冒的人真的不会呢。”

……

司机边帮南上卿打伞边开车门。南上卿把墨池轻轻地放下，然后脱下外套搭在墨池肩上，“开暖气。”

“你三番五次的到底要干嘛？”

“带你回家。”

“我认识你吗？”墨池被气得说不出话，在南上卿强硬的态度下没忍住哭出了声。

眼泪像外面的雨一样，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根本止不住。

南上卿也慌了，连忙抽纸擦掉墨池的眼泪，“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我想带你回家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保证你跟我回家了以后不会吃苦头，所有人都宠着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喜欢我就得跟你回家？你到底是谁啊？你又不是我爸不是我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是你哥哥啊，南上卿张了张口，刚想说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就这一晚，我就不再找你了，不哭了好不好。”南上卿忍着心疼安慰着。

墨池抽了几下就没有出声了，靠着窗户闭着眼就睡过去了。

看着缩成一团的墨池，南上卿没忍住将墨池抱在怀里。

本来体温就低，一哭体温更低了。南上卿要求司机把暖气温度再提高点，然后又拿了一条毯子把墨池裹得严严实实的。

到家之后南上卿亲自给墨池擦了一遍身，帮墨池把头发吹干又换了身睡衣就处理公司的事情去了。

半夜处理好一切，南上卿就偷偷摸摸地往床上爬，从背后抱住缩在一团的墨池。他握着墨池的手睡了一会，而后刷地一下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焦急地喊：“墨池墨池……！”

墨池微微睁开眼，然后又把脸埋进枕头里。他感觉自己身体很沉重，头也巨疼，一点都不想继续和南上卿较劲。

……

深夜的医院散去的白天的悲欢离合，空荡的大厅回荡着三两个人的脚步声。

“好点了吗？我让司机去买粥了。”

“……”墨池没有回答，只是昏昏欲睡地靠着墙壁。南上卿强行把墨池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轻柔地拍着墨池的背。

“不舒服就和我说。”

外面的雨下得依旧很大，风声咆哮，雷声震地。

墨池身体微微发抖，紧闭着眼小声呢喃，“爸爸妈妈……我好怕……”

南上卿的身子僵了僵，搂着墨池。

“不怕不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