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学校,下午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大半。
高二七班教室里,物理老师正拿着粉笔激情澎湃地讲解恒定电流。下面的同学却睡的昏昏沉沉,乌泱泱的一片脑袋趴在桌子上,只有几个认真学习的人还在强撑着精神。
三个人在门口处停下,沈诀犹豫了一下:“咱还要不要进去?”“肯定的啊,物理老师讲课这么亢奋,你不上课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杨涵义正言辞道。
“报告。”祝南星打破了沉静,率先敲了敲门。
物理老师讲课被打断,也不生气,走到门边,心平气和道:“哎呀,你们三个干嘛去了啊,这都几点了?”
台下的同学有的被这声音吵醒,即使睡眼惺忪也费力地睁着眼睛向门口望。
“报告老师,我们在回学校的路上发现陈昭同学被一群小混混在路口堵截了,为了保护陈昭的安全,我们见义勇为,这才耽误了时间,老师,您看在我们好心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沈诀编瞎话的本事堪称一流。听了这歪曲事实的言论,杨涵拉着祝南星连连点头。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陈昭:“……”
物理老师看到杨涵脸上那真诚的表情,全然忘记了早就坐在教室里的陈昭,拍了拍沈诀的肩膀:“年轻人,正直勇敢,值得表扬!赶快进来!”
三人顺理成章地回到教室。
看到了杨涵发在群里的视频的一众同学:“……”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娄桐跟同桌徐昌霖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为沈诀这番操作感叹了一句牛批。
物理老师回到讲台,发现班里一半人都清醒了,心情颇好,又兴高采烈地讲起课来。
回到座位上,祝南星悬着的心才感觉放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听着课,脑子里一帧帧全是火车站的景象。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了神。是沈诀的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伸出的那段手指骨节突出,指型修长,在祝南星终于疑惑地转头时,才终于收了回去。
“怎么了?走神这么久。”沈诀注视着祝南星的眼睛,认真地问,“课听不懂吗?”
祝南星成绩中等,说完全听不懂那是假的,说全部都会那更是假的。他小声说道:“还可以,没怎么听,有点困。”
“睡会儿,不会问我,要不我也睡会儿。”话音刚落,沈诀阖上眼,下课铃戛然响起,瞬间把他的瞌睡虫一网打尽。他闲来无事,跟沈嘉屏打起了游戏。
晚自习结束后,陆雪润拉着杨涵去宿舍看她新买的盆栽,学委则看起了最近大热的漫画书,陈昭拉着沈嘉屏,要给他恶补语文。整个晚自习,沈诀都不在。祝南星收拾好书包,独自回了宿舍。
宿舍是双人间,祝南星因为被临时安排,还没有舍友,自己住一个房间。早上忙忙碌碌没时间收拾屋子,杂物堆了半屋子,堪堪有个下脚处。自己一个人是肯定收拾不完的,正发愁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祝轩的脸。
“你怎么进的男生宿舍?”祝南星发自内心地问道。
祝轩似乎有些尴尬,眨了眨眼。
“宿管大爷死活不让我进,还好有个帅哥突然跟大爷聊上了围棋心得,我才溜空悄悄爬上来了。你宿舍真难找,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祝轩瘫坐在他床上,话里是满满的疲惫。
祝南星觉得这妹妹是真傻:“那你一会怎么回去?”
祝轩一脸震惊:“对啊,我怎么回去?哥你会围棋吗?”
……
结束了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俩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
“哥,妈给我打电话了。”祝轩铺着床,“她说今天太忙了,就不过来了,有可能周末会来一趟。”
祝南星没说话。他理解母亲。
杜婧是真的忙。大小会议忙个没完,高跟鞋都快要踩断几双,又要来回往返城市,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哪有时间关心孩子呢?
晚上十一点,飞机落地,杜婧才得了空闲。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夜景,心里憋闷,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祝,你出差回来了吗?”
“刚下飞机,怎么了?”祝道华拎着行李箱,正往机场门外走,“对了,南星和轩轩到了吗?”
“早就到了,现在应该在宿舍呢。”
“怎么不让他们回家住?”
“回家有什么用,咱们这么忙,能照顾他们吗?”
“孩子他妈,我想了很久,我们总是为了什么而舍弃什么,这样也许对他们不公平。”
杜婧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中挂断了电话。
祝轩帮着收拾完屋子,已经是后半夜,要回去是不可能了,就干脆在没人住的那张床上休息。她入睡很快,没过多久就睡的死沉。
祝南星却睡不着。
他翻身下床,轻声走出门外,在楼道里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火光亮起,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窗外天色已晚,夜幕上星子寥落,万籁俱静,没有声息。
不合时宜地,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祝南星起身,向上面的楼层张望,看到一个高挑而又熟悉的背影。是沈诀。他有点惊讶。
沈诀闻到烟味,慢慢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坐在台阶上抽烟的祝南星,挑起眉毛,觉得有点新奇。
“你……”沈诀注视着祝南星的眼睛,“大半夜的在楼道里抽烟?”
“你……”祝南星垂下目光,毫不客气地回怼,“大半夜的在楼道里蹲着偷看我抽烟?还出声?”
两人相对无言。
沈诀自认理亏,但他真不是故意偷看的。
他刚从校外回来,正往宿舍楼层走,突然听到楼下响起开门声,好奇心驱使他停下脚步,在暗处偷偷躲着。谁成想看到这一幕,沈诀干脆走过去,和祝南星并排坐着:“说说,怎么了。”
少年人心气倔,不愿意把自己的家事告诉别人,看着沈诀额头上那一小块淤青,他知道自己可能手伸得有点远,但心头的疑惑促使他问起:“你能告诉我,上个周末,在火车站,你在做什么吗?”
听了这话,沈诀脸上微微有些震惊,没在意他是在岔开话题:“那时你也在?怎么,会吓到你吗?”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低沉地接着说:“那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暗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半个月前吧,他把陈昭钱包抢了就要跑,陈昭拿着手机一边追一边拍,后来她跟我说了这事。”
“我让几个兄弟调查了一下这个人,刘锦杰,平时学习中等偏上,看着老实,偷东西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偷的都是女生,而且路雪润、闫静雯也被他跟踪过,这人有点变态。”
“我那几个朋友听说了这事,一个喜欢路雪润的直接说要把这孙子揍一顿,我想着把陈昭的钱拿回来,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把刘锦杰堵了。”
“我没动手,没想到他还挺不抗打。”沈诀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下巴,语气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