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应是柳暗又花明

他刻意温柔了声音的道歉，让倾月的心瞬间融化。

“多谢王上体谅，臣妾替朝国的……”

“王上，吴太医来了，说是要给贵妃娘娘请 脉。”刘嬷嬷连忙进来打断了倾月的话。

萧刈急切地说：“快请。”

吴朔昨夜从霍太医那里将倾月与萧刈的争执了解得透透彻彻。方才在殿门外，刘嬷嬷一个恳求的眼神投过来，他就明白了。

他迅速提起药箱进了殿。

王后虽然无错，但帝王就是帝王，王上愿意放下身段给王后道歉，大多只是看在阮尚书的面子上。王上一定还余怒未消，此时王后说的是“朝国的百姓”也好，“朝国的百官”也好，只要是劝谏总会火上浇油的。

况且，王上一向很厌恶被人束缚、要挟，王后拿百姓百官劝谏王上，无疑是犯了大忌。

宫女替吴朔一层层拨开珠帘，吴朔路过那些古玩时，不禁在心底惊叹。倒不是他少见多怪，王后宫里的脉他也请过，可那布置如何能与沁云殿相提并论。不见沁云殿者不知何为天上宫阙。

昨夜本不是他当值，夜半，他被下人急急叫醒，说宫里出事了，王后娘娘连夜派人来请他坐镇太医署。他紧赶慢赶地到了沁云殿，结果诸事都已妥当。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回府邸地，而是去了太医署。

当值的霍太医、王太医正聊得火热，见他来，更是大夸特夸了一番沁云殿的布置。

霍太医的原话是：“什么样的屋子，咱们就得用什么样的速度去做事，沁云殿的富丽堂皇，那还真是说不尽道不明，吴大人，明日您去时，您就知道什么叫亮堂，什么叫排场……我这嘴笨，只会说值钱，再上档次的话，还真说不出来。”

吴朔在看见绾心前也以为沁云殿最值得赞叹的是精致名贵的物件摆设，可当他的眼睛落到绾心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错了，霍太医更是错了。

一切物件的珠光宝色、价值连城，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一文不值。在她身边，这些物件永远只是物件，永远不会有过多的价值。

吴朔终于理解了，朝王“一掷千金为伊笑”的荒唐。与她，恐怕没有人不愿意拿最好的去衬她。

吴朔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悄然动了。

他仅看了她一眼就别过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诊脉诊得如此心慌意乱，毫无章法，他不动声色地努力抑制自己微微加快的呼吸，头上有汗渐渐沁出。

一旁的倾月看他神色异常，关切地问：“吴大人，贵妃如何？霍太医不是说贵妃今早就能醒了。”

吴朔细细地一想，心下一惊：“霍太医的方子、 煎药的药渣，微臣都看了，若不出意外，贵妃今日卯时是该醒来的。”

萧刈看了一眼窗外说：“可现在已是午时，贵妃为何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王上……恕微臣直言，再好的药也抵不过贵妃自己不愿醒……”

“何出此言……”

“她的意识里毫无求生的想法，如何能醒，就好比在现实与梦境中，她选择了梦境，人若一直在梦里，恐怕……会危及性命。”

萧刈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不愿醒……

吴朔又开始说着什么，他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却看见对方的嘴在动，吴朔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王上，贵妃有什么挂念的人和事吗？只要贵妃愿意醒来，其他的伤想要愈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