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师

我爹沈朝，极爱听相声，听说我娘怀我的时候没怎么睡过安稳觉，大家都以为我是位公子，没承想倒是位小姐，可把我爹气坏了，还扬言说要把我送给别人。

　　我娘老来得女，哪里肯把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送人？撒个娇我爹便受不住了，这才把我留下来。

　　我爹年轻时是大老板，老祖宗在苏州打拼，近几十年才定居北京。

　　要说北京我还真不怎么熟，打小就被我爹送到郭德纲先生家里说相声，大家都知道，德云社是不收女弟子的，女人说相声像什么话？那些个著名的女相声演员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郭先生原本是拒绝了的，后见我在院儿门口跪了那么久，饭也不吃，哭也不哭，像是诚心拜师，不好推辞才勉强收下我。

　　先生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小时候顽皮不比男儿差，爬树，翻墙，偷菜样样不差，与邻街的男孩儿没什么分别。所以我自小没少挨过打，虽然我娘尽力拦过不少次，但也不是每天我娘都在家。四合院儿四面都是墙，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溜走。

　　因为这么些个事儿，我小时候可没少挨过罚，正午太阳正高高挂着，我爹让我跪在院子正中，门大开着，叫人瞧了笑话去。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姑娘家，在这条街也没少打过架，从来没输过。于是后来他们打不过我了便向我爹告状，那几个月给我饿瘦了不少，整一个黑色的小铁柱子。

　　进了德云社，因为身份特殊，早几年一直跟着师娘学京韵大鼓，唱大戏。后来师父看我能吃苦但嗓子还差点儿，就让我说相声了。

　　我能不吃不喝说上一天不带重样。单口，对口，群口的词儿背的烂熟。

　　可先生不敢让我上台。

　　后来师父收了很多徒弟，云鹤九霄都凑齐了，该收龙字辈儿的了。连九字辈儿的都有孩子了，而我还在九个队里轮流跑腿。

　　云字辈儿的每次师傅喊吃饭都能见着我，还时不时的嘲笑我，说我未成年不让上台，我都一笑置之，没甚在意。从小跟着师兄们耳濡目染，德云社的确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从没受过欺负倒是真的，本就是女子，个头不高，经常背词儿练功闷在房里不出门儿不吃饭，跟小豆芽似的。可这不影响我跟师兄们打架。

　　毕竟是姑娘，打一群大老爷们儿很难赢，可有时候胜负欲被激起来了也六亲不认。该出手时就出手，跟烧云饼师兄吵嘴最多，被师兄们戏称“沈四爷”，“小四爷”。

　　“女人说相声难啊，到现在著名的女相声演员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先生替我愁。

　　“那就说我是个男的。”沈暮满不在乎。

　　那认真劲儿先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