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10.

日上三竿，楚敏才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漱完毕，推门而出，却发现本该被练武弟子们挤满的瑶光峰前院此时只剩了几位勤奋的弟子在舞着剑。

觉得有些奇怪，她便冲着离她最近的那位弟子喊，“那边的师弟!“她指了指前院，“怎么回事?

弟子见是她，向她行了一礼，“楚敏小师姐，阮院士和首徒今日有急事不能组织晨练了，给大家难得的放了一天假，师弟师妹们都出去玩了。”

他算是瑶光峰里普通弟子里辈分最长的了，叫师弟师妹倒也没错。但在这北斗，普通弟子辈分长倒是真不算一件好事。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向他挥挥手，“行了，你练剑去吧。”弟子又行了一礼，转身回去练剑了。

“摒除杂念，用纯净的力之魄注入剑身。”弟子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照做，果然感觉到剑身的共鸣与之前不同了，隐隐有升华的前，他欣喜的转过头想要感谢提点他的人，却发现身后早就无人了。

她早就溜回了屋子关上门，开始换上她的“行头”。她可没忘了和清莲的约定，带上一柄折扇便翻窗从后山下了瑶光峰直通山门，大摇大摆的便走出了北斗。

北斗七峰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瑶光峰，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一一从这儿下山是最快的。

在街上左摸摸右看看，走走停停的到了花楼，老鸨对他这颗摇钱树自是不陌生，连忙笑迎了上去，“楚小公子啊，是来找清莲的吧，正巧她在庭中抚琴呢，您快去吧。”

楚敏点点头，轻车熟路的走到庭院中央。清莲坐在案前，抚弄着她的爱琴，指尖拨动琴弦，流出一串音符，风起，漫天梨树花瓣飞舞，犹如楚敏第一次见她

清莲并不是楼里什么热门的乐人，更不是红火的花魁，楚敏在楼里独钟意清莲的原因，除了他的酒，还有一一个原因，被漫天梨花下她的身影所惊艳。

一曲罢，清莲抬头冲她笑，仿佛早知道她会来。“你来啦?“清莲起身，“是来讨酒方的吧。”清莲牵起她的手，“跟我来吧，刚好我近日已将材料悉数备齐，就等楚小公子来了。

“小公子可知道这酒为何名为石冻春?”清莲问着，领着她到了院偏处，这里有一张木桌两个石凳，简单的酿酒器具整齐的码在桌上。

楚敏摇摇头，她一直以为取这个名字只是创酒方的人一时兴起罢了。

“这是因为，酿酒所需的三样特殊的东西，分别与这‘石’、‘冻’和‘春’三字对应。”

“其一，就是这经溪水打磨圆润的鹅卵石。”她纤长白嫩的手捻起桌上一块鹅卵石，楚敏凑上去看，果然石子的棱角都被打磨干净了，小小的很是讨喜的样子。

“酿酒时，将石子一同放入酒坛，可以吸去酒中的辛辣气，更易入口。”(这也就是为什么松松以为这酒度数不高的原因吧)

“这石子对应的自是‘石’一字了，至于‘春'一字，还要劳烦小公子了。”她笑了笑，指指院内散落一地的梨花，“落在院内的梨花难免会沾些土气，我魄之力微弱，采花瓣这样的风雅事就交给小公子了。”

“好说好说。”楚敏一口应下，风起花落，转眼眼前的花篮就满了。

“最后一样，是北斗七星泉水。”她这样说。

楚敏很快就反应过来，北斗七星泉一年四季都保持极低的温度，听说里面还有一些特殊的物质，有助修炼，虽然她没怎么感受出来，只是喝的时候感觉甜甜的罢了，不过..清莲只是风尘女子，又怎会知道这些，还能进入北斗取泉水?

清莲仿佛看穿了她心里的疑惑，抢先说到:“一位故人曾和你一样，欣赏我的琴和酒，我两成为闺中密友。”

“原来这‘冻’只是普通的山泉水罢了，但她知道我的酒方后，提出要用北斗七星泉水代替这山泉水。我那时才知道，她是北斗门人，却愿意和我这样的风尘女子为友。”

“果然，用了这七星泉水酿成的石冻春同原本相比提升了不止一点点。后来，她赠我了一片玉佩，只要我给门人出示这玉佩，就会有人为我取水来。”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眉间流露出些许悲伤，思量许久终于开口:“清莲将公子视为知己。相信小公子不是那随意宣扬秘密之人，因此，告诉公子也无妨，那位故人，便是北斗七峰主之一的昭音初。”她笑的很惨淡，有黯然，有自嘲，有不甘。

“很讽刺是吧，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居然会和那样的人是朋友。”她望向北斗峰的方向，“我的琴还曾受过五魄贯通的她的指点，初见时，她说，我在技术上有些欠缺，但她欣赏我琴里的意。现在，我琴技已经提高不少。但在武功上，比起天资卓越的她，我却连贯通境都未达到。”

“她的琴可以用来守护她想守护的，而我只能用来取悦他人，卑微的换取生存的机会。”

没想到楚敏所认识的清莲还和大嫂有着这样一段缘分，她看着清莲，认真地说:“无论是北斗七峰主，还是风尘女子，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而活的权利。不就是修炼吗，我教你。”她神情很认真，这不是玩笑话，大嫂或许现在的境界比她高出不少，但在对修炼的领悟上，她绝对不比大嫂差。

但清莲却只当她是开玩笑，不是她不想相信，是她不敢相信。不敢幻想走出楼内已潜心修炼，她害怕尝试之后发现，尝试了也并没有改变。

“还是先酿酒吧。”清莲苦笑。

楚敏认真的看着清莲酿酒的每一段工序，认真的记下每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