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暖阁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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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到了。

不但民间张灯结彩，宫中同样热闹。

树梢上挂上了灯笼，有红纸糊成的胖灯笼，也有画着才子佳人图样的六角宫灯，鞭炮声响起，几个宫女太监放下宫中的灯笼，齐齐捂着耳朵。

今年除夕宫里的隔年饭和赏银都分派好了。因内务府今年进项多，比往年厚了一成。

景仁宫亦是热闹非凡，昭宁和永旻两个人一红一绿，非常喜气，两个白嫩嫩的小团子。

昭熹拧着眉头满室乱跑的永旻，她手里还端着半碗碧米羹追着他跑。

“你这小子，活脱脱一个泼猴。每次用食就该把你绑起来，什么时候吃完时候放开你。”昭熹咬牙切齿。

相比较皮实活泼的永旻，昭宁倒显得格外安静，小小年纪十足像一个大家闺秀，有时候被自己的胞弟惹毛了，小小的眉头微微一皱，登时吓得永旻老实了下来。

褚瑛为昭宁擦去唇边沾着的米羹，小丫头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还用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奶音稚嫩，“额凉……眼睛好看!”

“我们小昭宁也好看。”

“额凉……想要阿玛……我想要皇阿玛……”小手贴着褚瑛的脸颊，噘着嘴撒娇。

她握着小手，眼睑微微下垂，轻轻的揉了揉小脸，转了话题，“你看，永旻还没吃饭呢！你去管管他，他最听你的话了。嗯？”

都说小孩子是最能感知周围人的变化的，昭宁亲了亲褚瑛的脸颊，窝在她的怀里，莲藕似的胳膊紧紧蜷着褚瑛的脖子。

“额凉乖乖，昭宁亲亲，不哭不哭……”

褚瑛逼退眼眶里的晶莹，轻缓的拍打昭宁的背。

哄睡了两个孩子之后昭熹陪她做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放宫灯去了。

目光触及的，尽是鲜血一般的红色。

红色的大地，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太阳。

褚瑛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周围只有一抹白色的光亮和寂静陪着她。

艰难的迈动双腿，朝着前面走去。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一片红色之中，格外显眼，从轮廓来看黑影是拖着繁杂的衣裙，戏腔声悠悠传来。

《长生殿》……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褚瑛猛的睁开眼睛，月亮的冷光透过窗户的细缝射在她苍白的，微微颤抖的手上。烛火摇曳下的剪影里，火舌子呼哧呼哧的吞吐着。

一个出乎意料的梦，称不上噩梦，却也不算好梦。她梦到高宁馨了!那个对戏如痴的妩媚女人。

“娘娘……可是做噩梦了？”今夜是婉慧守夜，她见褚瑛的额头冒着细汗，用绣帕轻轻擦拭。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褚瑛握住她的双肩，“我总觉得随时会有东西窜出来撕咬我……”

“我这么会怎么想呢!”

无视双肩的刺痛感，婉慧只得哄着她道：“娘娘，勿怕，有小主子们和奴才陪着您呢！没什么的……”

传来殿门摇摆的响声，原是婉柔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了，“娘娘……长春宫暖阁着火，八阿哥去了……”

耳边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褚瑛只能感觉到胸腔强烈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