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额娘死了,在我面前上吊自尽而亡。为什么呢?大概是阿玛的心上人难产而亡,他身体消瘦不久随着去了。而我额娘呢!痴情的女人在爱情面前丢了自己的性命。
话本子里的情啊爱啊什么的,远没现实残酷。看看我的家,就是因为这个摸不着看不透的东西毁了!
我的家没了,辛得熹贵妃,也就是我的姨母。有了她的照拂,我才有了安定之所。
我的父亲只是汉军旗八大姓之一的耿氏。汉军旗可用之人本就不多,偏偏他又是个痴情种,不得重用。若不是我额娘看重了他,嫁到耿家,耿氏早已没落到无人知晓。
姨母同额娘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因此我进过紫禁城多次,这次进去便是常驻,心里说不上来的郁闷。
我敢肯定的是我心口的郁闷绝非来自失了亲人。那是对于进入宫墙再无自由的感慨。
有时我就在想大概我的阿玛额娘都是过于痴情的人,所以生下来了我这个薄情的反骨头。
直到我遇见了他,富察傅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待我总是守礼且温和,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年郎。
荣宪-耿嘉沁“姨母,您就应了沁儿吧!我只是去阿瑛姐姐那找永璜玩。绝对绝对不会闯祸。我发誓——您就让我去叭!”
我跪坐在姨母身旁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树上的鸟儿都成双成对的,令我毫不艳羡。所以,恰逢树枝停了一对比翼鸟。我爬树欲要抓它们,结果没抓着,自己掉下来摔倒了傅恒怀里。
更凑巧的是臭鸟飞走的时候,还不忘拉坨屎减轻负担,更恰巧落到傅恒的侍卫帽上。
要不是地缝太小,而我体积又庞大,我定要找个缝隙钻起来。
然后就被姨母关在冷清清的寿康宫待着,我都快要无聊死了。还不如出宫去宝亲王府找褚瑛姐姐打打吊子牌。
熹贵妃“一天天的,跟个皮猴一样。去吧去吧,烦的我脑仁疼。”
荣宪-耿嘉沁“姨母再见——”
入了宝亲王府,到褚瑛姐姐住处,就发现她拿着毛笔往才几个月的塔钠脸上作画。
不得不说,阿瑛姐姐真的好幼稚。都是我表哥宠的太狠了。
我真的太羡慕阿瑛姐姐和表哥了,出府玩耍时总是会时时刻刻护着阿瑛姐姐,会在天冷时为阿瑛姐姐肩上搭上一件披风,不喜欢吃辣可却会迁就着她,诸如此类还有许多。
没有人能抵抗过所爱之人对自己细致入微的贴心。将来我若是嫁给了傅恒,他能像表哥那般对待我,我梦里都会笑醒。
富察褚瑛“沁儿来了——”
荣宪-耿嘉沁“阿瑛姐姐——你看看小塔钠被你画成什么了?!”
荣宪-耿嘉沁“不过好好笑。”
塔钠长得白白净净,特别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可爱极了!不过现在圆圆的脸蛋各有三道黑印,活像猫咪的胡须。
玩了不久后准备打道回宫就看见去拜见表嫂的傅恒。他姐姐是富察容音,宝亲王福晋,一个贤良端庄的女人。
荣宪-耿嘉沁“傅恒!”
傅恒“公主。”
他拱手对我行礼。
我从袖口取出一个香囊,就递到了他的怀里。见他一脸疑惑的捧着物件。
这个香囊还是我被姨母禁足时绣的,说实话我讨厌绣香囊。不过,仔细想想,送给喜欢的人也很值得。
荣宪-耿嘉沁“这个是绣给你的,你拿着吧!”
傅恒“这不妥当,奴才与公主君臣有别,如此会为公主招闲话。”
荣宪-耿嘉沁“没事的。”
我亲眼看见他的耳朵尖冒出了一抹艳艳的颜色。听了他说的话,我心里比吃了蜜饯都要甜,没曾想他还为我着想……
傅恒“这……不合规矩……”
荣宪-耿嘉沁“给你了,你就收下吧!不要像个小女子一样扭扭捏捏的。”
傅恒“我——”
荣宪-耿嘉沁“行了,我要走了,你赶快去找你姐姐吧!改天再见。”
我有些落荒而逃,我知道,我的脸也一定红彤彤的。不过傅恒,我真的,是喜欢极了你。
傅恒被安排进宫里跟一些年长着的侍卫学习,因为他说过自己要做一名合格的巴图鲁,守护大清。
为了防止打扰他巡视,我都不敢堵着他让他陪我玩。自己只敢偷偷的躲在隐秘的角落观察他。
他流着汗站岗时,挺拔的跟白杨树一样。笑起来,如同放晴的天空明媚暖和。
荣宪-耿嘉沁“唉,傅恒巡查站岗,我都没时间找他玩。”
荣宪-耿嘉沁“不如,我们去宝亲王找阿瑛姐姐玩。还有永璜和塔钠……”
素晴“这……”
荣宪-耿嘉沁“怎么了?今天一直见你拉着一张脸,带你出宫玩,你还不高兴?”
素晴“要不,公主——还是算了吧!”
我很疑惑素晴的表现,因为往常要出宫玩时,她都是一副克制的喜悦。
素晴“塔钠格格出意外夭折了——”
荣宪-耿嘉沁“你说什么?”
意外?什么意外?
这时我突然有些恨这种一门心思全权托付在傅恒身上,以至于没能及时安慰阿瑛姐姐。
素晴“今日小格格醒的有些晚,乳嬷嬷发现时人已经没气了!”
我的心口宛如被绣花针细密的扎了无数个针眼,难受的紧。
素晴“公主——等等奴才——”
身后的素晴呼喊声渐渐模糊,我只想立即奔到宝亲王府去安慰阿瑛姐姐。
雨滴落在我的鼻间衣服上,眨巴眼都是一道道模糊。
我站在屋外,僵硬的隔着开着的门看抱着塔钠的阿瑛姐姐。我印象里的她,活泼俏丽,会武也会舞。此时她全然不顾形象,发丝凌乱,只是呆呆的抱着逐渐发冷的小人。
荣宪-耿嘉沁“姐姐——”
明明她未曾掉落眼泪,可我却好像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富察褚瑛“昨天……”
富察褚瑛“昨天她还开口叫了我一声额娘,还叫了一声阿玛……”
富察褚瑛“只有一声,怎么我就没有多让她叫我几声呢?”
富察褚瑛“她才一岁,那么小的人怎么就——”
荣宪-耿嘉沁“姐姐……要是塔钠还在,一定不会舍得你。”
我绷着唇看着一直神神叨叨的她,自己的眼里迷糊起来。
弘历“阿瑛?”
直到表哥喊了她一声,我看着她抬起头然后突然大哭了起来。
她窝在表哥怀里,被表哥柔声安慰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富察褚瑛“你怎么来那么晚啊?”
富察褚瑛“她还没叫你阿玛呢!”
表哥来了,才渐渐平复她的状态。
我失魂落魄的离开,我不懂阿瑛姐姐失去孩子的心情。我想,这种感觉不亚于眼看着傅恒娶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