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

白思逸忍不住想去拂去阿辰眼角的泪痕。

“你会怪我没询问过你的意见便把你带走么？”

白思逸即将触碰到阿辰面颊的手顿住。

“我不知道。”

再一次陷入沉默。

“如果你让我去给你带点醒酒汤来，说不定我会原谅你。”

片刻后，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阿辰也不再挽留。

他看着白思逸离开的方向，目光沉了沉。

“多希望真的是你。”阿辰抬起手，靠着围栏的脑袋微微转过，朝白思逸待过的桌子旁看去，“又多希望，不是你...”

“师尊...”语毕，阿辰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被遗弃的酒壶随意搁置。

阿辰双眸微闭，眼角而落的，划出一道泪痕。

“这一世，换阿辰护你。”

这个身份非同小可的阿辰身上隐藏着目前白思逸还不知道的秘密。

“呵呵。”只见他双眸猛地睁开，原本棕黑色的瞳孔倏地变为奇异的金色。“还没装够么？”

这时候，那只原本在一条凳子上趴着睡觉的小猫儿闻声动了动。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猫儿说着，变幻了人形，和那时白思逸将他捡回去后发生的变化一样，瞳孔幽蓝，“为什么不拆穿我？”

“呵。你？”阿辰轻蔑地笑了笑，双目径直朝那猫妖看去。“配么？”

“...呃！”猫妖想说着什么，却觉得脖颈像是被什么掐住，喘不过气来。

好难受。

小猫妖恍惚间看见了阿辰的本体。

有黑色的气体萦绕着。

只见小猫妖眯了眯眼睛。

等等，那是！

“你，究竟是.....”猫妖艰难地与阿辰对视，他甚至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哦？胆子挺大，不过就为了给你那主人卖命？”阿辰有些玩味地笑着，甚至发出了“啧啧啧”的嘲弄。只见阿辰的目光变得阴冷。“我的人也是你敢动的？！”

“你记住了，我是你爷爷。”只见阿辰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狠戾，金色的瞳孔全开，让猫妖无法动弹。

“.....你想杀我？我可是，我们可是同类....”

“你是上神界的走狗。”阿辰冷不丁地说道，“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阿辰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金色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蓝羽，把这东西带下去。”阿辰话音刚落，一位蓝衣少年便凭空出现。“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啊呀，怎么一让我现身就是要打要杀的，害！”蓝羽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脸上仍是一副让人不想拒绝的笑脸“这家伙我自会处理好。”

猫妖有些浑浑噩噩，小脸已经被吓得煞白。

“倒是你自己，怎么解释？”

语落，蓝羽突然禁了声，如他来一般，又带着幻化成原型的猫妖离开了。

“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阿辰不紧不慢地靠在那一处围墙，又是一副瘫坐着的样子，将手边的那只酒壶掀倒在地。

“阿辰，”熟悉的一抹白衣出现在拐角处。

晚风习习，汉白玉墙面的树影也随之摇曳。

“白...思逸。”他又变回了那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我难受。”

白思逸有些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这摊人，不由得无力扶额。

“不是我说你，酒品比我还差，还犯得着学别人借酒消愁么？”白思逸已经进了一趟房间，待他出来时，已经只剩下一层方便自己活动的衣衫。“得亏你运气好，遇上小爷我这样愿意帮忙的人，你要是遇上个那些趁火打劫的，你连小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白思逸一边将看似喝得烂醉的阿辰艰难地带到床榻，一边喋喋不休。

有趣。

阿辰觉得白思逸既可笑更可爱。

要是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到也不错的。

“我觉得你说的不太对，当强者或许没有你说得那么糟糕吧？”白思逸端着醒酒汤的手顿住，反倒仔细打量起阿辰来。“说不定我天生就是个弱鸡呢？”

白思逸自己打着哈哈，却不知对方拥有不睁眼便能洞悉周围的能力。

片刻后，白思逸觉得没趣儿，顺当地给阿辰灌了酒以后便靠边找了个地方睡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安慰。

与蓝羽担忧的不同的是，白思逸并没有刻意地问阿辰有关那只猫儿的情况。

风很轻，似不愿意打扰两个人的梦。

“阿娘....”白思逸梦呓。

约摸小半个时辰，阿辰总算确认白思逸熟睡了过去。

阿辰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是一个对把他从玄凌殿初次招试处拽回，而对自己没有一点明确责备之意的人，是一个包容他当着自己的面酗酒，而在背后自己悄悄收拾烂摊子，只在他昏睡过去后才忍不住抱怨几句的人。

这一世的他，倒也不算太差的。

阿辰盯着近在咫尺之人良久，脸上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

他起身动作尽量轻柔，将趴在床榻边，枕着胳膊而睡的白思逸缓缓抱起，而后往他睡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末了，阿辰呆呆地蹲坐在床榻边，像痴汉一样盯着眼前之人看。

眼前之人虽还未长开，细看之下，眉宇间充斥着一股英气。顺着眉毛往下看，是一对如画般的桃花眼，与眉间的那股英气有些许不搭，但也无伤大雅。再接着看，便是微挺的鼻梁，幅度恰到好处，使整个面部看上去更加协调。

再顺着下来便是唇部，水润而有光泽。

只是不知道触感......

“白思逸。”阿辰有些没完没了地轻唤着近在咫尺之人的名字。“你很不错，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做强者总有难处。”

“或许有难处是每个人的通病吧....”

不知过了多久，阿辰给自己补了一句。

“...唔。”睡梦中的白思逸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微微蹙着眉，缓缓挪动身子，以背对着阿辰。“..婉儿姐，酒儿听你的话，你别告诉阿娘我偷酒喝，好不好.....”

白思逸的梦里好似没有阿辰的一席之地。

阿辰先是一抹不好判断喜怒的笑，接着深呼吸了一下，起身朝门外去。

阿辰的脚步尽量放轻，小心地关好木门后，便在不远处墙边靠着，独自惆怅起来。

“重鸣。”只见阿辰召来一柄墨剑，并施了术法准备将墨剑缩小数倍，变为约摸手掌宽度。“嗯?”

重名剑似乎有些不大乐意在样子，但无可奈何，迫于自家主人的威压，只得乖乖听话。

接着，阿辰从某个次元里取出什么东西来。

细看，原来是一把还未完工的玉箫。

“呼---”阿辰长叹了一口气，心情好不容易舒缓了一些。只见他手拿玉笛，仔细端详。

笛子整体呈通透莹白，似散发着微光。

仔细去看，笛子表面刻着梅花样的纹路。

阿辰倒像是很喜欢把玩他手中的这把笛子，每次都小心翼翼的。

“.....我说你把神兵当雕刻工具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