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最后的晚餐之监考官01

游惑把墙角装碳的铝盆踢过去，老于小心翼翼的生了火，火光映得炉膛一片橙红。

于闻蹲在炉边，垂头丧气地往里扔木枝。火光摇曳，他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他哥站在旁边烤手，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于闻考虑了两秒，决定还是安静的死。

老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出声道）“欸，那什么……”

游惑朝那边看了一眼。

老于“不知道称呼你什么。”

老于（拍拍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着肚子呢，怎么能在这里发呆挨冻呢？太不将就了，过去烤烤。别受了寒气，回头弄个两败俱伤。”

于闻（小声嘀咕）“还两败俱伤，会不会用成语？”

老于拍了他一巴掌，抬头就见大肚子女人眼泪啪啪往下掉，他吓了一跳。

老于“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于瑶（低低哭着）“有没有命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炉边。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

于瑶（用鼻音浓厚的冲老于）“对了，叫我于瑶就好。”

老于（安慰道）“哈哈，没想到还是个本家，我看你跟我外甥……”

老于（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头抡了一圈改道）“儿子差不多大，挺有缘的，回头出了这鬼地方，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冲冲晦气，保证母子平安。”

文身男（阴沉着脸咕哝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聊天！”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四散开来，在屋子各处翻翻找找。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题目去的，纹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猎具。

游惑站着没有走开，他烤暖了手，在写着题目的墙面上轻抹了几下，又低头拨着重炉台上的杂物。那上面搁着几个瓶瓶罐罐，一堆发黑的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鸡毛，甚至还有不知道哪个世纪遗漏的发霉奶嘴。

于闻看游惑没走，也没敢乱动。他记起高考前老师叮嘱过的话，让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多读几遍题干。

于闻（杵在墙壁前反复咕哝着）“一群游客来到雪山？游客、雪山……”

念完一回神才发现屋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于闻（讪讪地说道）“我就念念。”

老于有的传统家长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时候，希望孩子当个猴儿。

老于“想到什么了吗？说说看。”

于闻（翻了个白眼）“没有。”

众人满脸失望，又继续翻箱倒柜。

文身男（不依不挠怀疑地打量着于闻道）“真没有？别是想到什么藏着掖着吧？”

于闻“我干嘛藏着掖着？”

纹身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弄得人很不爽快

文身男“行吧，最好没有。”

这小流氓肯威胁人威胁惯了，句句不讨喜，说完又转头去翻猎具了于闻无声的伸出一根中指，心说：傻瓜。

此同学高考前刚刚成年，正处于自恋的巅峰期觉得普天之下尽傻瓜，亲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实他跟游惑熟悉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老于说游惑之前在国外待着养病，后来时不时会回国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去他家小住两天。两天两天的加起来，实际没多长。但于闻凭借着从未用在学习上的钻研精神，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记忆有点儿问题，他对某几年发生的事、碰到的人毫无印象。这国外养病也是因为这个。再比如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儿怕他。

对于这点，于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过老于几回，老于说他成天不干正事净瞎想。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这很正常，毕竟连这屋里刚见面的小流氓都有一点儿怕游惑。

仗着他哥在旁边，于闻本打算跟纹身小流氓这个板，气他两回。最后一回头发现游惑早没了踪影

于闻（愣住）“人呢？”

于瑶“找谁啊？”

她身体不方便频繁移动，没法满屋子翻东西。

于闻“我哥。”

于瑶“他往那边去了。”

她冲屋子另一头努了努嘴。

这间屋子其实不算小，一楼连客厅有三个房间，边角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木梯，连着上面的小阁楼，实在是堆放的东西太多，又塞了这么多人，才显的昏暗又拥挤。

一层的卧室门都锁着锁着，锈迹斑驳，构造古怪。更怪的是，一间门上挂着公鸡，一间挂着母鸡。那两只鸡被放干了血，羽毛却梳得很整齐，头被搬着冲向同一个方位，看着有种怪异的惊悚感。

于闻过来的时候，游惑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比鸡吓人。

于闻（搓了搓鸡皮疙瘩道）“哥，你手里摸着个什么东西？”

游惑（懒懒的抬了一下眼）“斧头没见过？”

于闻“见过。”

于闻心说就是见过才慌得很，你好好的，为什么拎斧子？拎也就算了，但游惑是松松散散地捏着那个小型，另一只手的拇指毫不在意摸着刃。

游惑（头也不抬的问道）“屋里转一圈，想到线索没？”

于闻（茫然道）“啊？”

于闻“应该想到什么？”

他哥看向他，没吭声。游惑的个子高，看总半垂着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浅棕色，脸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带表情的时候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别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于闻（怂的不行）“你举个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关的题有哪些？”

于闻“不太知道。”

游惑“你没上学？”

于闻“上了。”

游惑“上给🐶了？”

于闻“也不算是，学了点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全选C。物理基本靠这个。”

游惑“……”

于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游惑“......”

于闻“学会放弃。”

游惑“gun。”

于闻怀疑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于是讪讪闭了嘴。他亲爱的表哥总算收回眼神，懒得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于闻没忍住，又问道

于闻“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游惑“找笔。”

游惑略带嫌弃地冷嗤一声，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丢进了一只废桶。

于闻（盯着斧子）“找什么玩意儿？”

游惑“笔。”

于闻觉得他和游惑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不过游惑没有多搭理他，说完就沿着木梯爬上了阁楼。

挑挑拣拣，时间居然走得格外快。墙上红漆的数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从6变成5，又变成4。第一次收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焦躁。找不到头绪，没有线索，还有个堪比高考倒计时的东西悬在那里。高压之下，总会有人病急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