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才女卷 第九十二章 侍宠

之后的几个月，随着秦若临愈加的失落，众人的忙里忙外，以及君紊始终的不动声色。

锦瑟终于充分地体会到了素衣所要求的任劳任怨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女尊世界里，产夫并不像她所以为的会呕吐或者反胃，而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反应。

那就是更容易惊悸失眠，尤其是夜里更容易感觉孤独寂寞，需要妻主日夜的陪伴以及……亲密运动，在普通人家，一般的男子不仅引以为耻，会百般隐瞒乃至因为身材走形而担心色衰爱驰，或者自觉无法妥帖地服侍妻主而不得已替她们纳暖床小厮的也比比皆是。

可如今林素衣显然是吃透了锦瑟，吃准了她的脾性，干脆“侍宠而骄”。

可怜锦瑟于是几乎每两天就要去“陪聊陪睡”，无论日夜都要及时安抚他的情绪，几乎每两天就要被折腾地下不了床，而林素衣除了整日里把她光明正大的留宿在自家的院子里不说，便是青天白日里的，也时常会偶有任性的要求，时常拖着她便朝卧室跑，害得一旁的墨儿经常给闹个大脸红。锦瑟若不答应还会恼火，耍耍产夫的小性子。

而锦瑟由于体谅他怀孕不易和之后可以想象的生产之苦，故而真是予取予求，可又担心他过分劳累影响身子，往往还事后忍着腰酸腿疼亲自服侍他，甚至还时时甜言蜜语地安慰他自己丝毫不介意他的腰身变粗，甚至有时候还亲自下厨使出十八般武艺做饭给他吃，可真是温柔体贴得让人羡煞。

如此一来，就连墨儿也觉得不是滋味，时常看到往往日上三竿了，自家的公子精神抖擞地已经起床了，而可怜的亲王却还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因为有孕，原本会使得他的脾性渐渐变大，可因为亲王殿下无微不至的日夜“照顾”，自家的主子反而被滋润的满面红光，和他往日里见过的孕夫完全两样，实在是让他为自家的主子高兴。。

只是林素衣过得安然快活，另一头秦若临哪里自然是心下难过不已了。

陪嫁公公气急败坏地已经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口无遮拦地通斥林素衣，责他不守夫道，连有孕之时都缠着自家的亲王不放，不说夜夜日日的需索无度，便是天天拉着她在身边围着自己转便已经违反了男戒的第一条了。

然而整个亲王府，乃至玉家的皇女们在知道这些事后都以为锦瑟这是第一回当娘亲，所以难免有些掌握不了分寸，也就是笑笑便略过了。

于是这一日午后，又是一番炽情纠缠后，锦瑟终于累倒在床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而林素衣满足过后便不舍地将疲倦不已的锦瑟揽在怀里，看着她略有消瘦的睡颜，忽然只觉得心头一疼。

她为了他所做得这一切他都清楚地看在眼里，然而他从未听到她的半句怨言乃至不满，这万般的宠溺，他怎么看不真切。有那么一瞬间，他心神恍惚，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不由地，眼底透出隐约的柔和光芒，似是有著无限的情丝。

事实上这些日子锦瑟在林素衣的要求下夜夜陪护，实在也是被折腾的够呛，林素衣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委实是过分了，仗着有孕便处处要妻主哄着惯着，一会儿要她陪着自己去赏花，一会儿又要半夜里听她抚琴作诗，甚至有时候还会突然想吃她亲手做的点心，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时不时的可以和妻主亲昵温存片刻。

他是知道男子有孕再霸占妻主实在是于理不合，可要将她让给别人他又是一万个不甘心。既然亲王都能对他如此体贴照顾，他又何必要装什么大度将她朝旁人哪里推去？就算是得个自私善妒的名声那又如何？只要得到了亲王的宠爱在她心头占了头一份的位置就够了。

和旁人不同，林素衣深深的知道一点，男人越是贤淑有时候就反而就越是被忽略，他就是要趁着有孕的时候任性妄为牢牢的拴住锦瑟，越是作便越是让锦瑟忘不了他，日后她便是去了旁人哪里也绝对忽略不了他，甚至他便是再吃醋胡闹她也能习惯。只是眼下林素衣又觉得自己着实是过分，仗着亲王殿下的好性子使劲折腾她，说到底不过是自己的一己私心罢了。

想至此，林素衣清澈明静的眼中似乎瞬时漾起了水雾般，氤氲薄雾般的目光，缱绻怀香，伸出手，让他轻轻地抚上她的眉眼，一遍遍轻轻叹息。

“林侧君！”于是当秦若临与陪嫁公公进内时，看到的便是林素衣抱着怀中的亲王，只见薄帐内，亲王睡得正沉，一条藕臂斜倚出来，露出小半个香肩，纤纤素手柔若无骨宛若男子，

但见那肤光胜雪，娇美绝伦，隐隐露出优美的曲线，看得秦若临不由怔了一下，慌忙转过头去，喉头忽觉得异常干涩，一旁的小厮嫣儿亦是怔了怔，他活了这十几年，见过不少娇贵的富家公子，却从不曾见过这般比男儿家还曼妙多姿的姿态。

身后的墨儿和一干下人此时不迭地跟了进来，却在看到这一幕时又慌忙地退了出去。

“公子，秦正君要进来，墨儿拦不住。”墨儿的声音低了下去，犹如嚅诺。

林素衣的眸中微微划过一抹冷光与不悦，他早已在第一时便将锦瑟的手臂拉进了帐内，严严实实地盖好。内心深处他似乎隐隐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锦瑟闺房内的模样，哪怕是正君面前。

秦若临的拜访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有些不悦他此时的打扰却也不能能罔顾礼法不去和他行礼，只是锦瑟此刻头正枕在他的腿上，林素衣便也刻意依仗着这一点只是对他微微颔首。

“正君请恕素衣还未起身，多有不便，如有要事，还请进正厅等素衣宽衣后来见。”

秦若临今日被陪嫁公公一番撺掇，半推半就的直闯林侧君的内室已觉不妥，此时红了一张玉面，倒是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是我失礼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却又不受控制的瞥向锦瑟。

林素衣的眸中微微划过一抹冷光与不悦，他早已在第一时便将锦瑟的衣襟整理好，将锦瑟的头轻轻地放到枕头上，随即起身将众人引到了待客厅坐下，待众人都坐定后方才慢条斯理地垂着眼帘道：“正君这硬闯进来惊扰了我不要紧，可惊扰了亲王便不合适了，往后还请正君谨言慎行，正君以为呢。”

秦若临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反应不上来，却是这陪嫁公公，着实是个厉害人物，就见他冷笑一声，说道：“侧君这话便不对了，您自从得了亲王的宠爱，便再没见您上过正君的院子请过一次安，如今有了身子，架子更是越发大了，便是正君来了您的院子，您好歹也该起身相迎一下吧。……”

“住嘴！”林素衣眼神凌厉地瞥了他一眼，那双眸子黑如墨玉，浩瀚如碧海，“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此大声喧哗，你是想吵到亲王休息吗？”

陪嫁公公一时语塞，那骤然凛冽却又尊贵轩然的气势令他心惊异常，他哪里知道林素衣正再恼怒他们的不告而来，秦若临身为正君也就罢了，这些个下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见到亲王小憩的模样？若不是他们一意孤行硬闯进来，又怎会冒犯到殿下！

秦若临面色煞白，几乎有些泫然欲泣，他的声音犹如小兔子般颤颤不安：“素衣，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多日不见亲王……和你，想来看看，对不起，打扰了……”

说着，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却被一旁的陪嫁公公死死摁住不准他起身。

林素衣缓缓起身，对着若临微微一笑，那笑容淡雅如莲，宛若清流：“正君说哪里话，刚才也是素衣言语芥越了，还望正君海涵。”他虽然有孕，却还是礼仪周全地和他福了福，做足了功夫，“不过亲王方才累了正好歇下，我也身子有些不爽，改日必亲自至正君院中请罪。墨儿……”他高声唤道，“送客……”

秦若临还待开口，一旁的陪嫁公公已抢在他面前冷笑道：“侧君果然好手段，老奴今日和正君便不多打扰了，只是这数月来林侧君如此的所作所为，老奴日后必要和皇上及秦将军禀报，看看有何说法。”

林素衣丝毫不为所动，他不置可否，只依旧淡淡地端茶道：“送客。”

墨儿战战兢兢地入内，他不敢违抗自家公子的命令，只能对着秦若临一行人恭恭敬敬地低声道了句“请”，而秦小白兔亦早已红了眼圈，恋恋不舍地再朝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遂才随着陪嫁公公走出了内室。

“公子……”墨儿看着林素衣阴晴不定的面色，试探地开口，却声如蚊呐，“您没事吧……方才秦正君他们气势汹汹…非要入内…”

林素衣叹口气：“我知道，你不必多说。”

这些人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此时他神情复杂地喃喃道：“墨儿，你说，我果真错了吗？”

墨儿微微动了几下嘴唇，看着自家公子，却只是欲言又止。

主仆两人相对无言，皆是陷入沉吟。

“公子，墨儿知道您放不下亲王，可现下这紧要关头，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更为紧要，您可千万别忧思过重，否则便是亲王也会放不下心得。”

“是啊……”林素衣淡淡一笑，想到锦瑟这些时日来对他的恩宠，心里不由涌上甜蜜和满足。

只是他知道秦若临亦是她的夫君，即使他如今椒房独宠，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不得不与他人分享，总有一天，也会轮到他独守空房，暗地垂泪吧。

他走回内室，一双深眸霎也不霎地盯着锦瑟，神情格外平静安然，眸中深处却是一派萧索与寂寞。心里阵阵发紧，恨不能带着她一个人离开这地方，从此，只余他们二人。手抚上了日渐沉重的腹部。但他不能那么做，为了她，为了林家，更为了肚里的孩子，他必须接受自己的身份……以及她的身份。

接受这个现实……接受他林素衣总有一天不得不与他人共侍一妻的现实。

再美的梦，也有不得不醒来的一天，不是么？

林素衣终于从床榻上起身，墨儿为他披上外衣，而他则小心翼翼地将锦瑟身上的被子盖好拢齐。

那动作很优雅，缓慢而细致，一点感觉不到他此时困兽一般的情绪，只有淡雅和柔和的动作，他起身从床铺前离开时，亦是那么的从容而高贵，只是那背影给了墨儿一股说不出来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