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才女卷 第七十章 一侍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无眠。

第二天锦瑟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是断了个片儿，她在一处陌生的庭院陌生的床上醒来，还浑身酸痛的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小青？小青？”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喊小青，却见后者一脸喜气洋洋的跑进房内，开口就是石破天惊，“主子您别起身的那么急，昨夜初次的洞房花烛想来是累着您了吧，你可以再缓缓。”看她的样子几乎想要放个几串鞭炮好好的庆祝一下。

锦瑟则感觉自己被九霄神雷劈了个正着，这混蛋小青说得什么话，怎么合起来她一个都听不懂？

“洞房花烛？什么洞房花烛？”这么一说起来，她是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有点不对劲的亚子……不对，是他,妈的很不对经。

一把掀开被子正要下床，锦瑟却发现自己双腿绵软无力，险些没来个倒栽葱。

“哎哟我的主子呀，您也悠着点，小心摔着了。”小青慌忙地扶住锦瑟，看她脸色不愉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您是急着找侧君呢吧，林侧君一早便为您下厨做早膳了，想必一会就准备好了。”

这下锦瑟那可怜的记忆力总算是拼凑出了一点儿碎片了，对着从来不曾怒目过的内侍小青，为了抑制住自己的慌乱，她干脆不言不语冷目凝视了她半刻，直看得后者第一次在锦瑟面前有了惶恐之心，最终她直直地跪下在她的面前，不敢多言一句。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她微眯起眼问道，

这是小青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锦瑟用这般神情对待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她血液中的天家气派，害怕之余却也开始多了一份欣慰与尊敬，因为她家殿下，终于长大成人了啊。

“小青对天发誓什么也没做！”这点上小青自然是理直气壮，殿下自己喝醉了，她不过是喊林侧君过来照顾殿下罢了，莫非殿下是想让君紊做一侍？那可不成，这可是乱了规矩的事情。再说殷亲王给的迷药小青还没用上呢，这么好的宫廷秘药小青觉得以后还指望着用它给自己找个可心的人儿……

“什么也没做？”锦瑟自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的，“什么也没做我会在林侧君的床上醒来？”她用力地锤了一下床，待看到床上的可疑痕迹时又是脸上大窘，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送出去了，要说没这些人推波助澜那绝对是笑话。冷冷地转头看着小青，她怒火中烧，“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小青，这王府还轮不到你和我使花样，明知道我都喝醉了你为什么还把我丢给旁人？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妈妈批，自己这算不算是酒后SHI身？其实真要怪吧，或许也只能怪她自己太没防备心了。

锦瑟的确是个好性儿的人，可是从逼婚逃婚，到这一趟出京回京，她已经无奈地开始在接受现实了，只是这个需要细水长流的过程，如今生生被她身边等得急躁的人拔苗助长了。

如此一来，倒生出了她的不甘之心。

小青，小青也委屈啊，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实话实话：“殿下您昨天本就该去探望林侧君的，不就是喝醉了吗，说起来林侧君照顾了您一宿，您也就顺势宠幸了他，和他圆了房，后来林侧君半夜里叫了一次水，甚至亲自为您擦身换了衣服……”

锦瑟越听越嘴角抽搐，好嘛，她真是稀里糊涂的叫人给吃干抹净了，一时间内心深处竟然连林素衣都有些怨上了，自己明明喝醉了，他却趁人之危，就算是女尊国的男人，她也不想姑息。

看她脸色都沉了下来，小青心知自己说话不当，亲王许又是误会了以为是林侧君不知廉耻主动邀宠，不由地只得替林素衣解释道：“殿下，您是不是真的都忘记了，昨夜您喝醉了以后，林侧君想要扶您回房喝醒酒汤，结果您非要抱着侧君不放，然后在庭院里，在庭院里就把人给……”

要不是她反应快拉着墨儿离开，还把庭院周围的侍从们都给驱散了，这林侧君可就要没脸做人了，想她这么个体贴人儿一早还要被亲王审问至此，祖宗耶，您这到底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锦瑟被小青这么一说顿时目瞪口呆了起来，她完全不知道小青刻意没提林素衣的主动，而把这个锅给扣在了锦瑟的头上，毕竟在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女尊国女人的眼里，这事明明是亲王占便宜，幕天席地呢，啧啧太浪漫了，这战况，可见没碰过男人的亲王这老房子着起火来也实在是生猛，不过再转念一想，今日一早反倒是林侧君精神奕奕的起床去准备早膳，似乎还是亲王的身体虚了些，看来自己日后还是得给亲王多备些补品，这每日一次的补药还是断断不能停了。

锦瑟……锦瑟她还能说什么？

她所在意的清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狗屎，甚至她都不好流露出一丝半毫的委屈来，没看人家林素衣一个男人都被她在院子里直接那啥啥了，人也没半点不乐意啊。这特么谁拿来的酒，竟然那把她搞得好像多饥不择食似的。

小青知道锦瑟此刻心情或许有些复杂，在她看来那定然是亲王觉得自己身子太虚所致，新婚之夜只叫了一次水，说出去也实在是太……

饶是如此，她仍是大着胆子犯颜直谏：“殿下，气大伤身，尤其您本就体虚，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您慢慢养好身子就是了。”她自以为找到了锦瑟不肯和正君侧君圆房的原因，倒是颇为体谅，只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也请殿下万勿为此迁怒十殿下他们，主子您如今已是成婚几日却迟迟不与两位王君洞房，这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会为秦林两家窥得，届时必然会让有心人以为殿下心存藐视之心，故意冷落秦林两家，如此，女帝陛下赐婚的一番苦心反倒白费了，毕竟殿下如今刚被封为亲王，掌管西楚军营，急需秦林两家在朝堂上的支撑，还请主子三思。”

锦瑟被她说得一噎，我特么哪儿体虚了？罢了她不能气，也犯不着生气。在女尊国，鱼水之欢从来都是男子的付出，女子寻欢作乐的工具而已。所以昨夜的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她玉锦瑟占了天大的便宜而已。所以，她不单不能和任何人诉说心中的不乐意，还必须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只能把吃的亏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好在小青最后的一番话让锦瑟顿时清醒，明白自己目前正处于风口浪尖。封为亲王，手握兵权，身为大周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皇女，不娶是绝不可能的，但是真的娶了不管也不行，毕竟这些都是大周的重臣之子，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安澜和子雁她们才会这般铁了心要把锦瑟栓婚，栓了还不够，还必须有名有实。否则若是传了出去，便是对秦林两家天大的侮辱，更是丢了皇族的脸面。

她想到这里也懒得和小青再多计较，让她起身和往常一样服侍自己洗漱换衣，待得换了一身月白色素衫后，她径自去了书房想要静一静，然而没过多久，林素衣便走了进来。

一身淡雅的装束，如云的发丝不见繁复的装饰，只一根雅致的翠白玉簪没入其中。配着清雅的五官，仿佛画中走来一般。那正是林素衣，他手持一盅羹汤，唇边溢出淡淡的笑弧如冷月清辉。一步步走到锦瑟的身边将手中的托盘轻置到桌上。

“殿下，要不要用些我做的点心？”

“……”锦瑟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和自己莫名过了一夜的少年，她只能装作自己还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素衣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头顶的发，那动作轻柔的好似柳絮，却透着十分的温柔：“殿下是累了吗？”

锦瑟微微一怔，终于睁眼。

“素衣？”说不尴尬是假的，想到昨夜的亲密，她不自然地想要躲避他的眼神，“你怎么来了。”

“一早起来，想着殿下还没用早膳，所以我亲自去做了。”他微笑着直视着她，声音明朗如月，带着萦绕于室的悦耳轻柔，

“……”锦瑟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倒是她昨夜可能算是唐突了他，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红豆羹，您要不要尝尝？”他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还是热的！”

锦瑟于是看出了他虽然表面看来神情自然，其实不比自己的紧张少几分。

洞房初夜，其他夫妻们大约此时还在温柔缠绵中，他一早偷偷起床，只为了替她亲自做羹，可她却脸色显得有些淡漠，甚至一个人来了书房，他岂能不慌不害怕？

想至此，她微微垂眸，心底某处有些柔软，拿起勺子，锦瑟在他的注目下轻轻尝了一口。

貌似……有些甜了……也对，一个富贵世家的公子，以前肯定没有做过亲手做羹汤这种事情。想着他这一早忙活了半天，必然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殿下，好吃吗？”少年的声音貌似镇定，可是黝黑的瞳眸中却分明是带着几分期待与不安。

“唔，还行吧！”她终于对他笑了笑，幸好她不是太介意甜食的人，不过……为什么每个人做东西给别人吃都不会自己先尝一口。

“真的么？……”少年见她笑了，一时间亦是眉眼舒展开来，面若桃花，眼内却是波光潋滟，似有泪意。

只因为他从这一句话中确认了，锦瑟并没有在躲避他，讨厌他。

霎时间，锦瑟终于明白到这个世间男子的心情，出嫁从妻，即使同床共枕，他们同样害怕妻主会冷落自己，厌倦自己，小心翼翼的，只为了求得一个值得依靠的女子。

她忽然感到心中有些内疚，为自己一早来只顾及自己心情的冲动而惭愧，不知他做完早膳发现自己从房中不辞而别时该是怎样彷徨的心情，又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方才端着这红豆羹来找自己。

“素衣……”她欲言又止，少年则美目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只是面带微微的笑意，仿佛世间任何事都不可能让他动摇。

锦瑟沉默片刻：“下次别再下厨了，你没这个天份……”

“……”一旁正要进来见锦瑟的刘忠——这是人说的话？

“对不起，我……我……”林素衣被说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素衣会去好好学习厨艺……”

就见锦瑟淡淡地一笑，安抚道：“傻瓜……”

这么三两句话过后，两人之间原本尴尬的气氛反而是消融了不少。

“刘忠，到底什么事，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锦瑟没好气地喊道。

刘忠再度无语，深深的意识到小青先前提醒她亲王心情不太美妙是什么意思了，看来昨夜大约还是累到了她？她眼神飘忽地飘过了锦瑟的……下半身，看的锦瑟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此刻她完全不会想到刘忠的脑洞，只看到她恭恭敬敬地对着锦瑟躬身道：“殿下，昨夜是您第一次完成皇女成人礼，按照惯例这是件大事，须得禀告宫中将其记录入宫中后庭皇女名册录……同时您需得赏赐林侧君一侍之礼……”说到这里，她有些小心的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林素衣，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不悦的神情，毕竟堂堂侧君世家公子居然还做了一侍的事情，只怕会觉得收到羞辱，好在此刻他看起来神态沉静，瞧不出喜怒。

摔，锦瑟不用转头也能想象的到一旁素衣和他的小侍墨儿的神情。

“这些事你看着办即可......不必特地来问本王。”锦瑟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刘忠还想开口，却见锦瑟脸色深沉，妈耶，她刚才就不该进来请示的，殿下现在的表情是在有些吓人。

等刘忠退下之后，锦瑟这才想到自己应该对林素衣说些什么。记忆里好像的确是她把人家一个美少年压倒在院子里的月光下酱啊酿啊的，画面虽然挺美的，但这么做弄得好像她多欲求不满似的还非要在外面，想想人家好歹也是大家公子出身，这完全就是轻慢了人家，没气得回去悬梁就不错了吧。总之这事怎么着也是她理亏，也该和人道个歉啥的：“咳……昨夜……我……那个…在院子里，没…没弄疼你吧。”因为这语句太诡异，锦瑟竟是有些语无伦次，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捂脸，这都叫个啥事啊。

却见林素衣伸手轻掩住她的唇，嘴角轻抿，含着丝缕浅笑：“殿下不必再说，能成为殿下的一侍，素衣……很高兴……”

锦瑟愣了一下，一时间差点都没转过弯来，待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意思以后心理更是恼得想把个刘忠给大卸八块了，太丢脸了好吗？

“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她故作正色地道。

就见素衣迟疑了半刻，终于红着脸又道：“是，只是素衣是真的没有想到，身为侧君竟然还可以是妻主的一侍……”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难得喝醉一次，就把我的第一次给交出去了，还在这里一次次被你们给拿出来插刀，锦瑟犹如雕塑般勉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表情。

“所以今夜殿下还会来吗？”他墨如宝玉的瞳仁紧盯住她，双眸熠熠生辉。

“……”少年，你太主动了好吗？让姐姐缓一缓休息两天接受现实不好吗？锦瑟默然地想要自闭。

一时没有等到锦瑟的回复，林素衣却也不气馁，他的双瞳仍是闪着甚似琉璃的光芒：“我会一直在房中等着您，无论何时，只要您来，哪怕只是来看看素衣。”

如此直白的邀宠，他说的丝毫不回避不瞠视不造作，直接的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唯有眸中的情意深深在眼底凝聚，于是房内得气氛又渐渐地开始变得暧昧。

老实说，都到了这一步了，换成其他人也就认了，但锦瑟……锦瑟能是普通女人吗？

她遽然起身，急匆匆地道：“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晚点，晚点再说。”竟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好在林素衣似乎早有意料，他注目着锦瑟的背影微微一笑，如云开见月，春风拂柳。

小剧场：

林素衣我说了，我是第一个（缓缓地，一字一句），没有人能和我比！

秦若临那我，我可不可以做第二个！

杨过！！！第二个是我是我！

寒朝羽（冷笑）一群蠢货，你们去翻翻作者手稿，看看谁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个！

玉锦瑟……（找刀，去砍了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