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要说这里最厉害的，不是徐子墨和徐子非，而是怨尸出身的洛丽塔！

怨尸的怨气越重便越强大，洛丽塔的怨气重吗？她连尸身都是夜流舞一块块缝起来的！

季自豪像一只打了败仗的鹌鹑，缩着脑袋，“洛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枯落的树渐渐爬上了新的子叶，野草也突破了大地的封锁钻出了地面，早春的景象在晨雾中并不清醒，陆小凤从迷雾中走出，惊喜的发现前方有一条就快要融入雾气中的黑影。

“前面的朋友！请等一等！”陆小凤连忙喊到。

黑影暂时停住了，像是等着后续的问话。

陆小凤急忙上前几步，怕人跑了似的，手里还捏着一只奄巴巴的老鹰。

那老鹰本是他捉来准备吃的，可一看见它那双眼睛，他就不敢下手了。

那双眼睛太像人了，那种痛苦的，哀求的眼神。

陆小凤向前十五步，黑影作势要走，他只好立即停下，不再上前。

老鹰一见到那条身影便剧烈的挣扎起来，陆小凤几乎按不住它，又不想把它吃了，心中一犹豫，老鹰便飞走了。

陆小凤摸摸鼻子不在做理会，只细细打量着，他总觉得这人的身形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只可惜她全身不仅穿着黑衣，还带着一张厚厚的面纱，一丝都没有露出来。

他本来想问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说完他就愣住了，什么朋友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莫名其妙就扁下了嘴，红了眼眶，他想到有一次和小翠的谈话“什么时候最快活呢？”

小翠说：“一间房屋，一个酒槽，来往的朋友。”

而他一直觉得，是纵马江湖的时候。

陆小凤是坚强的，流血也不愿流泪的，而此时此刻，在这个绝对算不上熟悉的地方，面对着一个似是而非的陌生人突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们七岁的时候便认识了，她总是不服输，什么都要和我比个高下。我故意让着她，被她发现了她就会生气。我们经常吵架，但总是能和好，这次却再也不能了。”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道：“人死如灯灭。节哀。”

陆小凤却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个人她死了？”

黑衣人停了一步：“不论她是死是活，在她心里，一定不想再见你。”

“你说得对！”陆小凤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掉下来，又被他一把抹掉。

陆小凤转身大踏步走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气，像喝了一坛可遇而不可求的美酒，让他忍不住要将它宣泄出来。

陆小凤就这样大笑着找到了孤独美，他还在那里躺着，一步也动不了，但好在还能吃得下叶孤鸿留下的酒肉。

孤独美惊诧于陆小凤在这种境况下还能大笑出声，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不由猜测道：“你是吃饱了肉？喝够了酒？还是摆脱了追杀你的人？”

陆小凤开心的眯着眼：“我既没吃饱肉，也没喝够酒，实际上到今天为止，我最多比你多喝了一碗汤，到现在什么也没了。”

他还是在笑，像还清了巨额赌债的赌徒，海阔天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孤独美猜测他肯定另有出路，对他更加忌惮。假惺惺的恭贺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陆小凤不笑了，疑惑的看着孤独美：“恭喜我什么？”

孤独美道：“恭喜你能走出这片林子活着回去。”

陆小凤摇头道：“我没有办法走出去，我只是还清了……”

还清了什么？孤独美疑惑的看着他。

陆小凤却又苦笑道：“也许我什么都没还清，你知道世上最难还清的是什么吗？”

他也没等孤独美回答，自问自答道：“世上最难还清的，就是女人的人情。”

黑暗中夜流舞移开伞，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点了点奄巴巴趴在地上的蝙蝠的头，轻轻一笑：“世上最难还清的，就是女人的人情。你考虑好了吗？”

这只不知什么品种的蝙蝠精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

还有得选择吗？洁琳绝望的收缩着翅膀，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