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陆小凤不在百花楼，花满楼的百花楼就只有两个人，一个主人，一个客人。

客人正在给主人把脉。这样的事情，陆小凤在的时候王金贵是不会做的。

王金贵切完脉，把布包收回药箱。花满楼依旧笑意盈盈，相反，王金贵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他不仅脸色不好看，还十分生气：“我有些佩服你，但你实在不是一个好病人！”

花满楼问道：

花满楼歉意的笑笑，道：“那真是抱歉。”

王金贵道：“你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伤，这个时候应该去床上躺着！”

花满楼摇头道：“我若站着，还有些事可以做，我若躺着，那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呢？”

王金贵不解道：“有什么事你这个病人来做呢？”

花满楼还是微笑道：“很多事。非做不可的事。”

王金贵面露不解：“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两……”他的话声音不大，最后几个字简直是闷在喉咙里咽下去的。

王金贵犹豫的从药箱里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他的眼神炙热，看着它就好像再看一个绝世美人。他恋恋不舍的把药丸给了花满楼：“这颗药丸叫九转还魂丹，是我一位已故前辈赠予我的，一共不过三颗。”

花满楼惊讶道：“难道是药王前辈？”

王金贵点点头道：“虽不能真的起死回生，但对治疗内伤有极佳的效果，现在我手上也只有这一颗了。”

王金贵叹气。

花满楼将药丸还回去：“这么珍贵的药丸，我不能要。”

他的神情坚定，眼睛更如同火焰一样明亮。王金贵恍惚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雨夜，那个全身湿透的小姑娘，恳求自己救救她的哥哥。

“你拿着吧，迟早，都是给你的。”王金贵突然像老了十岁，声音都带着迟暮之感。

花满楼手足无措，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之人突然就没了精气神：“前辈……”

王金贵看着他丝毫没有焦聚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担心，突然就心软。

王金贵道：“我能看看你的眼睛吗？”

花满楼一愣，依旧微笑道：“当然可以。”他坦坦荡荡，并不为眼睛的缺陷而感到羞耻，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热爱生命，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

王金贵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他的眼睛，道：“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治好这双眼睛，那就是我！”

花满楼再不能保持平静，胸膛剧烈的起伏，抓着茶杯的手轻轻的颤抖，顾不得抖落的茶水，焦急的问道：“你说……什么？”

王金贵道：“我所习的医术，重者开肠破肚，轻者剃肉削骨，为世人不容。找我治病的人受不了这种苦痛，要嘛发疯，要嘛自裁，成功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三个。”

王金贵看向花满楼，无比慎重，道：“你还想让我为你治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