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夜狩（二）

“啊——”

此时，我正在空中，下落……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幼时的恐惧。那种漫无边际的恐惧紧紧包裹着我，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尖叫、哀嚎、甚至哭泣……我拼命地挥舞着双手，试图去抓住什么，可是天不遂人意，我的双手已经被磷石刮得鲜血淋淋了，却仍旧什么也没有抓住……

都说人在越临近死亡的时候就会越平静。果真如此……下落着，下落着，我竟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思绪也渐渐活络了起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中，快乐仰或悲伤……

上次坠崖仿佛还近在眼前，如今却是事隔十多年的又一次坠崖。只是，这次没有医术高明的阿爹，也没有为我舍命而死的筱妃……

这次没人为我舍命做垫子，我的死相恐怕很惨吧……

这次是赵平带我出宫来这儿的，若我就这么死了，不知父王可会怪罪赵平，可会要了他的脑袋吗？以父王的性格，约莫是会的……不过，黄泉路上有他伴着斗嘴，倒也不至于太寂寞。只是不知我那水一般柔的母后可否能再经受一次别离，还有我那位阿姐……

原来我竟还有这么多不舍……

苍天，可否再让我多活一段时间，一小段就好……

呵！又多想了，苍天本无情，怎会去管一个凡人的死活？我自嘲地笑笑，便微微瞌上了眼。罢了，不就是死吗？很快的。玉儿，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啊！好痛……”

在我闭上眼等死的时候，突然有一道猛力向我撞来，撞的我心肺处火辣辣地疼。同时，我的落速也降下来不少。

可是苍天听到了我的祈祷？

我睁开眼，原来撞我的是一头被射死的小豹。是赵平，来救我了吗……

还不等我看清那人的脸，又是一头小鹿飞来。这次，我彻底地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了母后的低啜声。

“母后……”我扭了一下身子，想坐起来。却不想牵到了心肺处的伤，疼得我直吸冷气。

“玉儿……”看到我这般模样，母后的泪水顿时就从眼眶中溢出来了。

站在下首的阿姐也是泪水涟涟的。还有一屋子的丫鬟婢女，也都是面露悲色。

“母后，你别哭呀，女儿这不是没事嘛。”我忍着痛，嬉笑着向母后说道，说的时候还甩了两下胳膊让她瞧。后又向阿姐做了一个鬼脸，示意她放心。

“幸好你没事，否则……”母后冷笑了一声道：“本宫定要他赵平陪葬！”

呃……果然如此，幸好我活着，不然又该欠下一笔债了。

“可他最后也救了我啊……”

阿姐笑，“可不是他救了你。”

不是他？那会是谁？我迷惑的看着阿姐，在黎国，除了他还有谁能这般救人？

“是靖国五王子李陌。”

“哦……那我是该好好谢谢他的！对了阿姐，赵平呢，他现在在哪儿？父王……如何处置他了？”

“他呀，他被王上抽了几十鞭子，现在在王帐外跪着呢。”站在下首的阿姐说。

“什么？”我慌忙跳下床，往帐外跑去。

“玉儿！你身上有伤！”

“不碍事！”我一边扭头回母后，一边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