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逢闹剧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这是一周中工作日的第一天。

电梯门口，徐淞和赵明月两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赶上了同一班电梯。

“早。”徐淞正了正领带，和她打着招呼。

赵明月兴致缺缺，眼睛都没抬一下，语气里的敷衍可谓是显而易见，“早。”

徐淞低头打量两眼，“晚上没睡好？”

赵明月这才抬起眼帘，迎上徐淞的目光，“很明显嘛？”

“嗯。”徐淞轻声说，“有点儿黑眼圈，还有点儿起床气。”

“……”。

见她神情呆滞，两眼空空，临分别前徐淞还提醒她注意看车。

昨天晚上从超市回来后，徐淞就把徐奶奶拿的东西给赵明月搬去了一大半。赵明月自然不好意思照单全收 ，在门口和徐淞交涉了一小会儿，然后败下阵来。

赵明月心想，永远不要和一个律师争论这句话真的是很有道理，因为根本没有可能赢过他。

“师兄早。”沈卿。

“早。”徐淞，“老杨不是说让你今天休息一天吗？”

“他哪里是让我休息，分明是他自己想休息。”沈卿扬扬眉。

该怎么说呢，沈卿这个人是徐淞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拼命的人，而且无关乎男女，完全不需要用性别去界定，让他都觉得望尘莫及。好像她除了工作以外，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比大学的时候要好得多了。上学那会儿她每天都在忙兼职，同时打着好几份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这也是徐淞在众多师弟妹之间唯独对沈卿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她年纪虽小但极其冷静，冷静得让人害怕。

“圈子里都说咱们律所啊，人才济济，尤其是有两大‘活’招牌，一个是你徐淞，泰山压顶亦能面不改色；一个是沈卿，大家都说你是属蛇的，会吃人。你知道的，一般这意思都指的是美女蛇。”

沈卿手里还拿着一沓委托方的资料，听到纪之繁这番话，眉眼间顿时染上几分似是而非的笑意，“这前半段话似乎是确有其事，只是这最后一句话，繁哥，该不会是你自己瞎编的吧？！”

“怎么可能？”纪之繁眼睛瞪得老大。

“那我只能说，全靠各位同行抬爱。”沈卿语气淡淡。

紧接着，另一位同事韩召林又说到，“不仅如此，他们有的还说我们招人条件太苛刻，其中之一就是连外貌也有要求，这一点应该是托你们几个的福……更有甚者还和即将毕业的师弟师妹们宣传，让他们不要把目光集中到我们这里，说机会不大。”

“还有这种事？”徐淞感到诧异。

“嗯哼？”纪之繁，“不过沈卿啊，你工作之余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别再像之前那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总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实在没必要，没事放松放松，多交交朋友。而且你再照这样下去，以后保不准就像你徐师兄一样，熬成老光棍。”

“是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是说多年媳妇熬成婆。”韩召林立即对他的话予以补充。

话说到这儿，徐淞当然不干了，直接开口指正，“欸？老纪，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

“就是，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当代年轻人讲究的是人身独立，追求的是绝对自由。”沈卿当下表示赞同。

这时徐淞又转身对她说道，“其实这也不尽然，沈卿，很多事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这点你比我还要清楚。”

早在前两年的时候，纪之繁他们还曾暗地里想撮合徐淞和沈卿。他们俩是同一门下的师兄妹，互相都很熟悉，再者众所周知，两人的长相都属于百里挑一的佼佼者，如果真的能修成正果那也算是一段佳话。只不过几人到最后才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他们自己的想当然，不知是何缘故，两人一个是落花无意，一个是流水无情。

茶水间的闲聊向来是点到为止，之后则是各自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开始忙起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来。

在得知赵明月是在做记者后，他特地去网上查询过有她署名的新闻，只是能搜索到的内容不是很多，而且基本上还都是从今年下半年才开始的。

结合种种情况来看，让他对她所产生的疑问越来越多。

正值中午午休时间，枕着抱枕趴在办公桌上的赵明月百无聊赖地看着微博上的新闻，然而没过几分钟眼皮便开始打架，再然后她缓缓合上双眼。

“叮咚——”

手机还被她握在手里，忽然传来的一阵提示音直接将她震醒。被点亮的屏幕上显示微信有新消息，她眨眨眼睛输入密码解锁。

“几点下班？”

乍一看到这条消息，赵明月微愣，再看到发消息的竟然是徐淞，她便更震惊了，而他这明显不算客气的语气则是让她一度怀疑他是发错人了。

就在她正犹豫要不要回复的时候，又有一条新消息蹦出，发消息的人还是徐淞。

他说，“有些事想要问问你，一起吃个饭吧。”

看来是没有发错，赵明月想。

“好，大概五点左右。”她简明扼要的回复了一句。

两人暂时就这样约好了时间，临近下班，徐淞让赵明月给他发地址，赵明月鼓捣了两下手机将自己的实时位置发给了他。

“诶徐淞，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纪之繁脸上的八卦色彩真的是毫不遮掩。

“……”徐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副模样落在他人眼里那分明就是心里有事。

纪之繁径自揽住他的肩膀，也不管他的西装外套穿没穿好。两人年纪相仿，细算下来纪之繁约虚长他几岁，加上两人平日里关系很好，所以纪之繁特别爱调侃他。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情况了？啊？”

“有什么情况？你有情况？你有情况我给你做代理律师，而且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不收费。”徐淞说的有板有眼，认真的很。

纪之繁先是松开手，和徐淞保持了一段距离，说道，“那我真是谢谢你了，我怕我到时候进不去家门。”虽然第一轮交锋以失败告终，可他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徐淞，“说正经的，你还准备单身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你嫂子给你物色物色。”

徐淞笑了笑，纪之繁的没话找话他听得出来，“替我谢谢嫂子，但是物色就不必了。”

纪之繁自知再说下去也是没劲，一开始想问的话还是没有套出来。

“得，我走了，我要去接我夫人下班了。徐大律师，明天见。”

“明天见。”和纪之繁分开后，徐淞下楼。

途中路过沈卿办公室，只见门还开着一条缝，隐约看见里面站着两三个人，貌似还都是女人。老远就听到说话声音有些大，喋喋不休，像是在争论什么事。

“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音。

听到声响，徐淞立刻大步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轻敲了两下门，也没等里面的人有所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那三个女人是陪着其中一个女人来的，中间那个女人是沈卿上一个案子的当事人。这是一桩关于离婚的诉讼案，前前后后打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也是在前两周刚刚结束。

沈卿原本这会儿也是打算要下班，结果突然就被这几人找上门来。

律所怎么说也算是开门做生意的，所以一旦有人登门自然没有理由将其拒之门外。

一开始沈卿也很困惑，不知道这三人风风火火的是来做什么。随即，一开口话还没说两句，沈卿就回过神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只是没想到这几位大姐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三言两语就要动手，所以徐淞听到的声音便是花瓶掉地，应声而碎，还不可避免的伤到了沈卿。

“怎么回事？”徐淞冷着脸。

许是见到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脸色又不善，方才还在耀武扬威、口若悬河的几人瞬间就鸦雀无声了。

沈卿被围在中间，额头还在流血，但是她却一声没吭。

“几位，现在是文明社会，不管有何意见或者建议，你们都有权利提出，但是却无权伤人。”徐淞很少会这么严厉，这些年见过的闹剧其实有很多，但还是第一次，遇到眼下这种情况。

“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欢迎你们指出，但同时也请知晓，我们会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徐淞扶起沈卿，拧着眉又说，“几位还站在这儿，是要我送几位出去？”

话音一落，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就这么僵持几秒，三人互相看了看，先离开了律所。

“走，先去医院。”

“没事儿，师兄。”

路上，徐淞的车子开得有些快。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忽然想起自己还约了赵明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