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借死人之手杀活人

二级警督办公室里，***正整理着手中的档案，顺便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总是走快五分钟的老旧时钟。他叫的外卖已经比平常预计时间晚了将近十分钟了。

而十分钟，***可以吃完一顿饭。

外卖到的时候，张艺兴也恰好把言瑾陌从学校接了过来。***从塑料袋里拿出餐盒，看了眼热腾腾的饭菜愣是忍着口水又把餐盒塞了回去。

警察不就是这样的吗，有一顿没一顿的，三餐不规律也习以为常，***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口供室里已经准备就绪，张艺兴饶有兴致地泡了两杯茶端放在桌上，***瞅了一眼便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对面站着的女生神情淡漠，面容清丽却毫无血色。额前的碎发显得她无比憔悴，但高挑的个子又似乎衬得她有些精神。

***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手拉开椅子一边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多高？”

“173。”言瑾陌淡然地答着，其实初二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么高了，不过她庆幸自己之后就没再长个。

***浅笑了一下，右手一伸示意言瑾陌坐下，监视器开始闪起了红灯。

“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首先，据我所知你一直和你的爷爷住在南广街区的一所普通民宅里，那么请问你爷爷出事那晚你在哪里？”

“我在我爸妈家里。”言瑾陌平视桌面，并没有给***任何眼神，也没有过多的话语。

***唇角微动，目光直直地落在言瑾陌的脸上，他仿佛若有所思，又步步为营。

“为什么偏偏你不在的时候，你爷爷就出了事？如果真如你父母所说是阴谋，那么像你们家那么大的企业，凶手无非就是谋财或者复仇。”***抿了一口茶，观察到言瑾陌依然面无表情，于是接着说，

“言氏企业似乎早在几年前就交由你父亲打理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爷爷应该是想过些清闲日子所以才隐藏身份住在这么一所普通的居民房里。不过这场大火几乎把屋子烧的一干二净，并且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出现，也没有任何物证，如果不是你父母要求重查此案件，估计你爷爷的死会被归为意外死亡。”

“可不是吗，无名小卒死了警 察就会认为是意外死亡，有权有势的人死了必定会引起重视。这个社会的法令究竟是为了什么存在？是正义吗？还是披着正义去做别人无法做的事？”言瑾陌冷笑了一声，微微仰头看着***有些惊异的表情，她的话语充满了负面情绪。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会死？”***谨慎地问道。

“借死人之手杀活人，那么就可以逃脱法令。愚蠢的警察只相信科学，相信证据去破案，这世界之大，又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们会相信吗？”

她几乎有些激动的说辞令***察觉到了什么，***用遥控将监视器关闭，接着走到言瑾陌的身后，双手自然地放在她的肩上。对面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墙壁倒映出他们的模样。

“我站在你身后，如果你不回头，你自然不会看到我的脸，同样的，我也不会知道你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但是通过对面墙壁的倒影，我们就都可以看见彼此的模样。其实，通过另外一个方式，我们就可以发现彼此原本看不见的一面。”***意味深长地说着，言瑾陌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镜像，微微抿了下唇。

“你真的相信我吗？”

“嗯。只要你先信任我。”

……

窗外的霓虹灯忽明忽暗，整座城市在夜幕的渲染中渐渐沉睡过去。台灯亮着银白色的光，吴世勋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完成着最后一道数学题，玄关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书桌旁的床上，金小开正翘着腿惬意地躺着，脸上是擒不住的笑。

吴世勋啪嗒一声放下笔，转过身看着金小开满面的春风，无奈地撇了撇嘴。

“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投胎？”吴世勋说得很直接，很无情。

“就那么想赶我走啊你？！活着的时候就没少被你挤兑，死了还不让我嘚瑟嘚瑟！”金小开一下子坐直了，眼里满是抱怨。

“世间万物皆有命数，你已经不属于这个空间了，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其实吴世勋是想告诉金小开他很担心他，他怕他停留太久会受到伤害，他怕他违背了命理会遭报应，只是这些话一经大脑过滤就没吐出来，吴世勋向来嘴欠，说话不喜欢太感性。

“反正我也不想投胎，干脆就在这里好了，还能见到我家凯丽。还有我这不是也舍不得你吗？”金小开冲吴世勋挤了挤眼睛，弄得吴世勋鸡皮疙瘩掉一地，他华丽丽地翻了个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当初答应过我，只要见到她一面就会离开。”

“是啊，可是鬼也是有欲望的……”

房门被轻轻叩响，***推门而入时手里拎着个袋子，他看到吴世勋眼神落在床上，大概也猜到了是金小开在这里。走到书桌前将东西放下，窸窸窣窣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盒寿司，***低头看了眼吴世勋发亮的后脑勺，温和地说道：“又在和金小开聊天？我给你买了夜宵，肚子饿了吧？”

吴世勋转过身瞅了眼，麻利地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寿司往嘴里一塞，还顺便冲金小开挤了挤眼睛，一副你吃不着的得意样子。

“无事献殷勤。哥，你是有事找我帮忙吧？”吴世勋眼一斜，嘴一撅，瞬间感觉脑门一个爆栗。

“你这小白眼狼，平时给你买的吃的还少吗？”***把手在吴世勋脑门一落，接着往床上一坐，“不过今天确实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

次日傍晚，在经过一面粉刷着各种夸张个性的涂鸦墙以及绕过了街边立着的红色电话亭后，吴世勋来到公交站台坐了好一会儿，手里揉捏着昨晚***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言瑾陌家的住址。

***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尽管这个秘密吴世勋早就有所怀疑。原来言瑾陌真的和他一样可以看见鬼魂，并且言瑾陌比他厉害，因为她可以和鬼沟通，听见鬼的声音。

虽说吴世勋觉得自己有了同类是件高兴的事，但是总觉得自己原本的那份特殊却在言瑾陌面前变得一点也不特别了，这让他心里有些矛盾。不过他又有些同情言瑾陌，能看见鬼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如果还能听见鬼的声音那简直是惨绝人寰！

对，没错，就是惨绝人寰。这大概是吴世勋此刻所能想出来的最贴切的词了。

吴世勋顺带着纸条将双手插在蓝色卫衣的口袋里，微风将他额前的发吹起，远处天边的霞光柔和静谧，耳边传来阵阵鸣笛声。吴世勋陷入了沉思，突然一股脑地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不行。我可不能一个人去送死。”可是吴世勋似乎忘记了昨天是他自己拒绝***跟他一起去的，美名其曰“不就去勘察地形这种小事吗，我一个人可以的。”

其实***哪是让他去勘察地形那么简单，他是想让吴世勋去言瑾陌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冤魂野鬼飘荡，帮助他破解案情。

正巧面前来了一辆公交车，吴世勋灵机一动随即上车并且刷了卡，往车后面坐去。公交车停在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吴世勋快速地下了车，白色斑马线的对面就是那家装饰浪漫的『Sweetness』。吴世勋三两步就过了马路，推门而入，鼻腔里顿时满是馨香。

“你果然在这里。”吴世勋看见坐在玻璃圆桌上写着作业的蓝梓锡，然后自然地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不回家来这里干嘛？买花？”蓝梓锡放下手里的笔，疑惑地看着吴世勋，一束霞光透过窗户打在吴世勋高挺的鼻梁上，背着霞光的右脸躲藏在阴影里。

“你不是很好奇我可以看见鬼吗？”吴世勋伸出右手往外一指，随即点了几个地方，“你看门口那个绿色垃圾桶的盖子一直在动，其实是有个饿死鬼在那儿不停地翻；还有马路上跑着的那个小男孩，刚刚一辆车从他身上撞了过去可是他毫发无损；对面那个卖牛肉粉丝汤的店很不卫生，那个店主的老婆和孩子一直伸着长长的舌头在舔挂在那儿的牛肉，所以我从来都不去吃。对了，还有你喜欢吃的烧烤摊，我建议你以后也别去吃了，经常有些孤魂野鬼在那里舔……”

“喂，吴世勋你快别说了，我相信你可以看见鬼，但是你也不用这么详细地告诉我。”蓝梓锡立刻打断了吴世勋的话，浑身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她放低声音小心地问道，“那你帮我看看，我这店里有没有那个呀？”

“哪个呀？”吴世勋嘴角一歪，明知故问道。他看见蓝梓锡战战兢兢地回头扫视了一遍花店，然后笑着说：“行了，我不吓你了。你这店里没有鬼，不过你家那只猫是真的会说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这个话题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喜欢探险吗？”吴世勋往蓝梓锡那里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保证有意思。”

蓝梓锡半信半疑，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没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时，吴世勋已经把她拉起来往外拽了，耳边还传来吴世勋的声音：“反正明天周六，一直写作业会变成书呆子的，出去放松放松……”

你们认为呢？吴世勋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相信聪明的你们，一定记得吴世勋怕鬼这件事。虽然从小到大见惯了各种鬼，但是吴世勋还是无法直面他怕鬼这件事实。

于是，吴世勋违心地将他害怕这一事实藏进了肚子，然后告诉蓝梓锡带她去一个地方探险。

实际上，他只是为了带一个“行走护身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