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踪迹

严承泠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灰烬，“你高三时，他是不是经常不去学校？”

傅卿想起以前，点了点头。

君唯那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做研究，研究室他去看过，十分正规的机构。

“因为他被A区区长吕培逼着去提取基因序列去了。”

严承泠眼神里面透露出危险气息，声音压抑很多，他嘴角上扬，可是浑身上下却充满凶狠气息，傅卿终于在他身上看见了作为一国元帅该有的凶狠气场。

“我查了很久，才弄到了他们的实验监控。君唯整个人被捆绑在白色病床上，嘴里塞了软塞，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整个人痛苦不堪，”严承泠想起那个场景，依然觉得心痛无比，“看见后我当时就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将君唯救出来。”

“那你之后为何放弃了？”傅卿双眼发红，即使是听着严承泠说着曾经的往事，他还是觉得心如刀割，似乎那个场景此时就出现在他面前。

严承泠看向傅卿，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些愤怒，“我以为我不想吗？我那段时间天天做噩梦，可是，不仅我无法正面与吕培作对，而且他也不愿意跟我回来啊！”

“我当时一心救他，几乎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为了安抚我，他才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严承泠伸手捂住眼睛，情绪有些崩溃。

“我一直以为君唯虽然没有在我身边长大，但是他作为君墨的独子，怎么说也不可能遭受虐待，可是，”严承泠失声痛哭，“不是这样的啊！他一出生就做了多次基因改造手术，即使做了疤痕去除手术，他的身上依然有着众多疤痕！A区为了拥有能够和联盟对抗的实力，命令君墨做各种活体研究，君唯只是其中一个试验品罢了！即使他没有察觉到君唯的身份，他也依然没把君唯当做人来看啊！”

“君墨去世之后，实验不得不终止，A区的人商量了一段时间，然后决定提取君唯身上的基因序列做分析，那个项目足足坚持了一年多，直到后来君唯的身份被联盟察觉，他们才不得不停止研究。联盟那边暗中派了八位科学家过来，接手了A区的实验。君唯靠着自己的能力，硬生生改变了自己命运，由一开始的小白鼠，变成后来的项目负责人，也让他彻底在联盟站稳了脚跟。”

傅卿听着这一切，他咬紧后槽牙，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傅卿察觉到自己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但是他浑然不觉疼痛。

那些年他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丝毫没有察觉这些事情？

“因为联盟的加入，我根本不敢也不能将他接回来，只能默默在暗中看着他一点点变大。”严承泠擦了擦眼泪，他看向傅卿，“他真的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孩子的样子，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直到我看见了你和他的相处。只要他在你身边，无论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的眼里始终都会出现笑意。那时候我便知道，你是他心中最在乎的人。”

“我不知道为何只有你是那个特殊的人，但是，作为一个父亲，那时候我真心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他。”

“但是，我却害了他。”

傅卿声音很轻，但是严承泠还是在其中听出了他的自责。

他知道傅卿这段时间其实活的很压抑，即使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这种情绪，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

君唯很聪明，但是面对傅卿总是不自觉的降低智商，他还沉浸在傅卿回应他感情的喜悦里，因此没有看见傅卿眼里的心疼，又或许他看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所以只好装傻充愣的故意去逗他。

君唯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但是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傅卿真正想要听他说的话，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对傅卿的感情太过沉重，他怕傅卿感觉到负担，也怕傅卿掺和到他和联盟的斗争。

更怕傅卿知道一切后，会害怕他那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疯狂的爱意，从而想要逃离他。

他那份爱意压抑了太多年，他不确定傅卿是不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才会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

所以即使他察觉到傅卿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君唯为了维护那片刻的温情也只能自欺欺人，当做没看见。

如果君唯能够一直陪在傅卿身边，或许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表达自己内心想法，但是他不能。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他不能，所以五年前才会主动选择离开傅卿，亲手放弃追逐爱情的机会。

严承泠在心里叹气，君唯那样的人，怎么面对感情如此婆婆妈妈的！

明明君唯面对其他事情能够做到算无遗策，怎么到了傅卿面前，就那么怂呢？

既然如此，只能由他出手点醒傅卿了。

“其实当年那个婴儿案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给护卫打了一个求救电话，等护卫赶过去时，发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爆炸圈里。”

严承泠说到这里，猛的冲过去，打了傅卿一拳。

傅卿没有还手，甚至他都没有丝毫躲避行为。

他的嘴角被打伤，脸上被打青，嘴里忍了半天的鲜血溢出。

“他差点就死了！可是，即便他已经伤成那样，他依然强撑着一口气，直到远远的见你一面，才舍得离开A区。”

“你知道他进了多少次抢救室吗？你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吗？我亲眼看着一群又一群护士急急忙忙冲进手术室，而我无能为力。整整半年时间，他都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能说，只能睁眼看看我。可是，”严承泠又挥了一拳，狠狠地砸在傅卿脸上，“只有和他说起你的事情时，他的眼里才会有笑意，脸上才会有情绪！甚至好几次他差点死了时，是我在一旁放你的偷拍视频，他才缓了过来！你他妈究竟算什么？凭什么让他如此爱你？明明你啥也没做，明明我才是他的亲人，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却只有你！你他妈究竟算个啥？你就是个屁！你比我还无能！”

“我不知道！”傅卿真正的情绪直到这时候才开始泄露出来，他死死抓住严承泠的衣领，怒吼道，“我他妈啥也不知道啊！我到底凭什么值得他喜欢？凭什么？我……我明明……啥也……帮不了他……”

说到这里，傅卿再也憋不住眼泪。

严承泠看着傅卿痛哭的样子，缓缓松开了拳头，他微微叹气，“是啊！你我都不知道原因。”

严承泠站直身子，他在一旁入座。

脸上泪痕犹在，可是神情却恢复了平静。

“傅卿，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是他父亲，不打你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好了，现在打也打了，话也说了，我们就当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

傅卿抬眼看他，眼睛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怪我？明明五年前是我害了他，我作为他哥哥，却从来没有帮过他，甚至对这一切没有丝毫察觉。我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还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帮我，我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