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卷正文:】
风高雪冷的夜,火红色的烛花如烟如雾地暴裂着,惩戒宫中每个人的心都被河州之战击的轰轰巨响,所以当战斗的结果传入姑胥界的四海八荒时,所有人都觉得很不真实。
涓生这个世间有军魂、民魂、官魂、武魂各种魂。姑胥公主选择的是军魂,换的骨是骨气,当的是兵,做的是军人。
涓生碎骨、凿眉、画唇、布色、安眼珠、织人皮。这是我在老一辈儿的行家里手里学过的脸书手艺。
涓生每个人的脸皮深处都会有很多变幻莫测的嘴脸,所以,每个人最终所呈现出来的脸书画面也将会不一样。
涓生因为姑胥公主挥师南下,直逼毒奎是她年年面对的烽火连天,国破山河。所以,姑胥公主的脸书才会呈现出如今这样一片尸骨无存的战场,姑胥公主一个人在那里扛着长枪嘶吼,也一个人在那里吹冲锋号,扛帅旗。
涓生因为只有是铁鼓铮铮的军人,才会纵然死了,军魂也会不灭的守着那个不可侵犯的战场。
说这话的是涓生,一个有着一双瘸腿的脸书艺人,虽然他有张枯瘦的脸,但是他那张情绪鲜明枯瘦的脸,却同他嘶哑消沉颓废的声音相比有种深浅得宜的跳脱。
涓生面前,那个裹着白色大裘的男子只垂着眼睑静静地听着,纵使他波澜无惊的面部上此时显得没有一丝表情,但他那双拿着杯盖右手的微微停顿,还是把他此时的挣扎情绪暴露了出来。
徐卫昀有救就好。
良久。
他才抿着嘴唇淡淡的吐出来了四个字,淡淡的眯着眼睛,他淡淡的端坐在那里,沉静优雅的像个不喑世事的雕像,与生俱来的清华和眉眼之中揉和的仙气不沾半点尘埃,仿佛这三界只存有他一人。
徐卫昀至少,人还活着。
她以为自己不用剜心便能唤醒骨头人是自己的造化,却不知其中原由是那具她自己所铸的骨头人通过心头血的传送来吸食她的元神,直至把她整个元神吞为己有。
徐卫昀搁置了茶杯,眉尖上也染了淡淡的黑白分明。
这样一来,若是她自己所铸的骨头人有片刻差池,那么她的元神也便跟着同时破灭。
涓生虽然精通脸书之术,能画皮换魂,剔骨铸人,却没有能力把她的元神所找回来。
徐卫昀起了身子,泛着一掬清辉的白色大氅尾摆随着他修长双腿的信步走动,也跟着微微的拖曳在地上。
他走近她。
靠近她。
他长身林立的身躯有种迷离的轻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