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画画

新一天的清晨，为庄园内的玫瑰花浇水的时候，初落又想起了记忆里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澄澈的就像是初春时清晨的湖水。

有着漂亮的桃花眼的女孩子抱着她去医院，交完医药费之后再无声息的离去，一切都和那名少女美丽的容貌和温柔的嗓音一样，美好的像一场梦境。

第一次被这样温柔对待……

与其等待概率极低的再见的巧合，还是主动去寻找为好，道一句谢就可以了。

自从被傅离枳临时标记后，或许是弄不清楚他的态度，初落繁忙的工作任务基本上都被安排给了别人。

于是她浇完花，就在庄园里向她认识的人询问少女的身份。

琉璃色眸子，桃花眼，栀子花的信息素味道，温和干净的黑色长发，一看就是一位温柔优雅的贵族小姐。

这样的人并不难找，初落只是询问了几名侍者，就知晓了她的身份，以及她现在还留在维斯特地区的信息。

叶琯宁，公爵家唯一的小姐，神颜画家，对人总是一副温柔有礼的样子，也时常帮助弱小或者有困难的人，如果忽略稍微有些许病弱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存在。

既然要道谢，还是打电话为好。

昏黄黯淡的路灯下的街道十分冷清，是阴天，温和的灰蓝色天空下，泛起了浓稠的让人莫明压抑的雾气。

浓稠到好像连眼睛和呼吸道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初落有些喘不过气。抬手拿下电话亭里墨绿色的听简，轻轻按下手心纸条的那一数字。

是找那位伯爵家的少爷，棕发beta要的，既然她已经被傅离枳标记了，那么与他奠定互相利用的关系并不难，只是要一串电话号码而已，那个曾经难缠至极的人，倒是十分爽快。

不过对于初落来说，与他约定的是互相利用，事实是不是单方面的，就不好说了。

“你好，我是叶琯宁，有什么事情吗？”

如栀子花一般温柔干净的音色，金发omega不禁微愣了下。

“叶小姐，您好，我叫初落，是几天前您帮助过的omage。”

“我想感谢您。”

浓稠的雾气一点一点的包裹着电话亭前清瘦的身影，黯淡的金色长发有一点被润湿的感觉，忧郁的眸子微张，一副认真至极的样子。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如果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的话……”

许是感受到金发omega颇有些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叶琯宁抬眉浅笑，语气温和道:“只是小事罢了，不用在意，如果真的想感谢我的话，我在画画，我把地址告诉你，来当我的模特吧。”

雾气依然是那样浓稠压抑，清冷的街道上找寻不到一丝阳光，可那双常含忧郁的灰蓝色眸子，却闪着光。

为了顾及她的心情和感受，不想她有欠自己人情的想法，才让她去做一件几乎谁都能做的，根本算不上帮忙的事情吗?

当真是温柔到了极点……

扣开古朴典雅的庄园大门，随着女仆的带领走到她身边时，初落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和栀子花一样美丽的少女。

灰蓝色的眸子透过庄园内的重重花海，落在叶琯宁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如栀子花一样柔和的肤色，温和干净的披散着的黑发，明明应该是看着谁都深情的一双眼睛，却和她的气质一样，温柔到了足够让人溺死的程度，这样完美的女孩子，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以站在花海中央吗?”她问她。

“好。”

叶琯宁画了很久，她们互相对视着，都是一副认真至极的样子。

画师与omega少女的初见，是在一个有着雾气的阴天，但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初落突然觉得所有的压抑和潮湿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她给予她的温柔和体谅。

即使只是陌生人。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然后慢慢的降下雨珠，许是初落并不喜欢事件有超出她掌握的可能性，眼眸微低，装出一副有些小小的诧异和担忧的样子。

她是奴隶，行动自然不便，既然已经确定了傅离枳会带她回首都，那么总是要回去暗夜组织的总部一趟。

下雨就有不回去庄园的理由了……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叶琯宁撑了一把伞从花海中走过来，轻轻遮在她的头上，“下雨了就留一晚吧，毕竟是我把你喊过来的，我帮你安排房间。”

初落并没有掩饰自己淡淡的疑惑，明明只是帮助过的陌生人而已，最多不过借一把伞，为什么要做到如此?

温柔到甚至都不对她设防吗?

叶琯宁却察觉到了她另一面复杂的情感，柔声安慰道:“并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不用觉得会让我不方便。”

“娇弱又善良的omega，本来就有着被保护的理由的，不用有太多负担。”

她是在说她善良吗?

……

“我一直觉得你不仅心是黑的，怕是连血液都是吧。既然对生命如此淡漠的话，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也会如此吗?”

“你是天生的杀手，做刑讯和情报工作未免屈才了，不如由我来教你暗杀的手段吧。”

“你这样卑贱，恶心，冷血，肮脏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你不是人，只是个无情的杀人机器罢了。”

“你可以，去死吗?”

……

脑海中或是宁秋，或者暗夜组织的那位首领大人，或是其他人的话不断闪过。

而这位温柔优雅的贵族小姐，到底是因为并不了解，还是因为出于自身的想要安慰她，才会对她说一个，毫不沾边的词语呢?

又或者是，叶琯宁她，真的能看透他人的内心。

雾气弥散的雨珠中，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的女孩子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