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灰色

初落是明白这份恶心的。

因为她知道，帝国那一段不算是秘密，却一直是禁忌的灰暗往事。

贫民窟的红灯街其实和那里别的的地方也差不了什么，依旧是遍地坦着脏水，空气里弥漫着恶臭和颓靡的味道。

唯一特殊的不过是美貌的少女或者少年在昏暗破烂灯光下的等待，和随时可能会倾塌的小屋内颓靡的情色交易罢了。

最好看的女孩子要属街尾时常站着的那个了，奶白色的肌肤，亚麻色的蓬松短发映衬精致的脸庞，当迷漫的雾气打在那双灰色的忧郁眸子上的时候，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为了给病重的母亲治病，被迫接受着所有来客，没有人会怜惜这只是一个未成年的omega，甚至会在施虐之后把少的可怜的报酬扔在地上，看着她狼狈至极的跪爬在地上去捡。

明明大多都是贫民窟的人，明明都和她一样，穷困到甚至没有办法生存。

许是少女的美貌实在惊人，又做着这样的事情，当地富商屈尊来到这样恶臭的地方，将她献给了帝国的皇帝。

贫民窟出生，娼妓，卑贱，肮脏，甚至未成年，都不是富商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足够漂亮，那么其他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那个耽于享乐，冷血至极的尊贵的人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

或者说人们。

帝国的主人果然很满意少女的样貌，她像无数个少男少女一样，被锁在了暗无天日的宫殿里。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卑贱到了尘埃里，甚至还可怜的怀上了孩子。

那位高高在上的人自然不会不要自己的血脉，更何况这只是他的第二个孩子而已。

生完孩子之后，她那段像她的灰色眸子一样的灰暗的人生，才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光。

她给孩子娶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傅离枳。虽然可能有点女性化，但是她就是想把他当成女孩子一样宠着，希望他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

灰发灰眸，那双带着玻璃质感的灰色的眼睛，甚至比少女还要好看。

她一直待在宝宝的身边，以仆人的身份，对于她的出生来说，这已经是恩典了。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看着小alpha长大，就算比不上帝国的正统的血脉，他的哥哥傅薄言，灰发alpan也会是尊贵的王子殿下，他会比女孩子还要娇贵，还要漂亮，会有爱他的母亲陪在他身边，会娶一个对他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对于少女灰暗的一生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可惜在灰发alpha八岁的时候，他闹着想要去外面玩耍，少女也不忍心拒绝他。

从出门，再到被绑架，当灰发alpha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恐怖的噩梦。

是地狱。

少女的身上不断流出鲜血，灰色的漂亮的眼珠子滚落在地上，衣着破烂的奴隶，在侵犯她……或者说，是虐杀。

“枳枳……”

少女叫着他的小名，灰发alpha看懂了她仅剩的那只眼睛中的意愿。

趁他们没有注意到他，快跑。

灰发alpha害怕极了，他疯了一样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巷子的另一头跑去，华贵的衣裳被划破，脸上甚至还溅上了少女的鲜血。

有人注意到了他，他和恶魔的距离在急剧缩短，终于在他要疯掉了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来救他的护卫。

转头以为终于得救的时候，地上却滚落着另一只灰色的……

对于档案的回忆戛然而止，傅离枳突然把她拽到面前，轻轻咬住她的眼睛。

那双灰蓝色的，就像是伦敦迷蒙雾气下温和的天空的，忧郁的灰蓝色眼眸。

面前的奴隶少女恶心到了他，这样的颜色的眼睛勾起了他噩梦一般的回忆。这让他痛苦到想摧毁面前的一切。

很疼，可金发omega依然跪在地上，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样子，她的另一只眼睛平静看着傅离枳想要把她的眼睛咬下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波澜。

就像是没有心的布娃娃一样。

傅离枳终究是没有真的咬下去，狠狠的推开了她，冷声道:“你不会反抗吗?”

初落捂着流血的眼睛，似乎并不急着站起来，偏用那只灰蓝色的眸子看着他，十分冷淡的样子“如果殿下真的想要咬下去的话，反抗难道不会更痛苦吗。”

“会迎来地狱一样，鲜血四溢的结局吧。”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推开他了，真是个犯病的疯子，还好他清醒了，不然的确不好收场。

“够了，闭嘴。”

面前的omega后颈在流血，眼睛也在，他一手造就的鲜血突然刺痛了他，傅离枳抱住头，佝偻着身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那些鲜血凝在他的面前，将他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初落站起来走近他，从他口袋里翻出药剂，“吃药吧，这样会好一点。”

也顺手放回了她被咬的时候拿走的钥匙和有着少年独特标记的印章。

傅离枳突然抱住了她，就像濒死之人抓住稻草一样，初落捂着受伤的眼睛，很平静的站在那里。

她不喜欢被他抱着，但是她不能，也不会拒绝。

算了，故意让他想起这样的事情引他发病，甚至还一再暗示用以达到目的什么的，的确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权当安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