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渡

“嗒——嗒——”

雨水顺着青瓦流至屋檐，落地碎化，奋不顾身。

碎声清脆，如曲如歌。

院内的青竹挺着身，享受着初春的第一场细雨，嫩绿的新芽悄悄生出，那沁人的翠色，染绿了这如墨画卷的一角。

男子手执一把青色纸伞，立于院门口内。

他的手生的极美，一眼便让人夺了目光去。

他肌肤白皙，莹润如瓷，青色的静脉缓缓在薄薄的肤下流动，若隐若现，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此时执着那深色的伞柄，颜色分明，无端的引人注目。

好不容易将目光移开，下一刻，又落入一双深邃温润的眼眸中。

纯黑的瞳仁望不尽头，却又古井无波的如同一潭清池。

润雅，却又淡漠。

冷淡漠然的，仿佛置身于世俗之外。

他似是在等着这场雨停，又似是在等着一人。

却不跨出这庭院一步。

不知是这小小的庭院困住了他，还是其他。

直至细雨消停，天光初霁，他还是立在院门口内，不往前走一步，也不后退一步。

只是收起了伞，拿在手中。

固执如顽石。

“施主这又是何必。”

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知何时，一老衲正缓缓走到院门前。

半眯着眼，慈善温和地望着他。

白眉长至颈脖。

“道长……”他开口，嗓音沙哑，似是许久未言的缘故，却依旧悦耳，不免让人想象到这人若是润了嗓子后，那声音该是怎样的清润如玉、动人心弦。

“他呢？”

老衲默然。

男子双手骤然一紧。

“他还是……”他顿了顿，两眼扫过老衲身后，墨黑的眸子平静至极，似是早已预料到，“弃了我？”

“……失敬”

随着老衲话语落下，庭院周边地上亮起繁复的光线来，深奥玄妙，将小小的院子围了起来。

玄火焚烧，炽热猛烈的似要燃尽整片天空。

老衲身后，也出现一众修仙之人。

他们皆是神色复杂地望着阵法中风姿隽雅，清俊温润的男子。

脸上，半点喜色也无。

哪怕，面前之人，身负祸乱之名。

“呵……”

他低声浅浅一笑。

“我竟是看错了人啊……”

火舌舔舐着他如玉的面容，火光映在他清凌凌的瞳中，似是添了几分温度。

他一袭白衣，仿若天神，衣袂翻飞间，却化为灰烬，沙哑的声音落下，不见人影。

“诸位，再见。”

阵法圈进之处，皆化灰烬。

面前终是荒凉。

老衲沉默，上前几步。

右手一翻，一颗晶莹泛光的种子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抛开略略焦黑的土地，将种子埋了进去。

两手间忽的出现一捧清水，撒下。

“……阿弥陀佛”

众人沉默着看着他的举动，忽的有一人拱手施礼，轻声道。

“……公子走好。”

众人相视一眼，也跟着拱手施礼。

齐声道：“公子……走好。”

崇华三十二年①，清源寺妙容大师测出祸乱之子，圆寂。

崇华五十二年，妙容大师之徒莲语大师率众道人将祸乱之子苏木兮封于箜篌山。

天下大安。

崇华八十三年，剑域大弟子宋谭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清华二百三十二年②，天崩地裂，大陆四散，山移海啸，天下势力重分，灵气削弱，凡人进入科技时代。

·

·

①以华为年号，每华五百年。（原谅我取名无能）

②此时中间还隔了一个华，由苏木兮封印到此时已有一千一百八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