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意弄人

“朝朝……”

边伯贤想说些话，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鹿朝的血再次染红了他的手心，他看着纸花一样安静的鹿朝，他哭得泣不成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随便哪个神仙都好，救救她吧！他愿意用一切交换！

边伯贤在心里撕心裂肺的，苦苦哀求着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几乎把眼泪流干的时候，鹿朝伤上的血似乎慢慢止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鹿朝，摸摸她的手，很凉……于是忍不住屏住呼吸，颤抖的探了一下她侧颈。

还活着！

边伯贤顿时欣喜不已，一扫心头的阴霾，一直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细心给鹿朝身上的每一道伤上了药，撕下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看到地上尽是些碎石砂砾，边伯贤怕她睡得不舒服，便到山洞外摘了些草叶回来给她垫着脑袋。

呆呆坐在一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怕她醒来口渴。边伯贤便在山洞附近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隐约听到山下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边伯贤心下一惊，怕是追兵找来了。

他折回山洞前，在距离洞口不远的一处地方，捡了堆手指大小的木棍削尖，制了些简易的机关。

边伯贤自知武艺平平，这机关能伤几人是几人。就算是死，也要把这帮人清除干净，绝不让他们伤害到鹿朝。

边伯贤握着那柄长枪守在洞口，阴鸷的目光盯着那条不算是路的小道，枕戈待旦。

过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那头果然传来机关被触发的响动，咻咻几声后，是微小的穿皮破肉的声音。

边伯贤抓紧了长枪，等了片刻，不见人影。他起身，谨慎的一步步走近，拨开重重叠叠的灌木枝叶，看到跪伏在地上呕着血的人。

“鹿晗？！”边伯贤脸色煞白，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怎么会是你？！”

鹿晗受了很重的伤。几十名精兵外加一个将军拦路，要将这群威胁斩尽可不轻松。

他精疲力竭，废了好大劲才爬上这山腰，好不容易才寻到他们一点踪迹。这木刺子来得突然速度又快，他一时闪避不及，硬生生挨了几根。

“……这机关……你整的？”鹿晗擦去唇边的血迹:“……挺厉害。”

“你先别说话！前面有个山洞！我先扶你过去！”

边伯贤架着他还没走出几步，鹿晗便倒了下去，边伯贤去扶他，却再也起不来了。

鹿晗眼前发黑，让边伯贤放弃:“…我怕是活不成了…你们别管我了……”

“你别说这样的话！朝朝还等着跟你回吏安！你答应过她的！你不能死！”

“追兵…都解决掉了……你们放心……”鹿晗嘴里含着血，怎么也咽不下去，还不断从嘴角溢出。

“对不起。”边伯贤红了眼眶，感到懊悔不已，“对不起…都怪我……”

鹿晗说句话都要缓上半天:“……我知道…你是为了自保，世事难料…用不着自责……”

“朝朝……”他叹着气:“……帮我…跟她说声 对不起…我食言了…不能陪她回家了……”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将来，你们若是走到了一起……请你务必好好待她……若是，没走到一起，你也…咳咳咳……你不能怨她……”

“我这条命……留在这里，我不在了……你不能欺负她……明白吗？”

边伯贤泪如雨下，郑重的向他保证:“……我，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照顾好朝朝，尊重她的任何决定。不管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我，我都会保护好她。”

鹿晗眉头一松，望着枝叶扶疏外的湛蓝天色，久久不再言语。

“……鹿晗？”

鹿晗露出一个极虚弱的笑容，眼眶里涌出泪，“……我……想起来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很轻:“……爹，娘，朴灿烈，吴世勋……我，是鹿晗。”

“朝朝，妹妹……”

“好想见她……”

对不起。

哥哥想一直保护你，想亲眼看着你出嫁。

但是……对不起。

不是故意留下你一个人的。

妹妹。

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