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他此番荡气回肠的表述，未必不会被他打动，只可惜苍蘅不为所动，只冷眼看着他在那边自说自话，甚至颇觉好笑。

柏麟却是第一次听他这般评价自己，千年前他造战神时羲颢要他放人，战神背叛天界之时羲颢还是要救下她，自己一心为了天界，在他口中却是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祸首，“帝尊避世太久了，怕是已经忘了三界的和平是从何而来。若是妖魔安分守己，不妄图推翻天界统治，又何须本君清剿逆贼。”

此时柏麟已全无平日里的笑容，眸似寒星，透过这结界直直看着气定神闲的羲颢，诛仙剑寒光一闪，便引动天雷劈向羲颢所在的位置，却穿不透这无形的结界，雷电顺着结界的外围快速下坠，击中了聚集在地面上的妖族。

虽是不知这奇异的结界从何而来，羲颢也并不在意，如今苍蘅有伤在身，不会是他的对手。

战神与魔煞星本就相伴而生，摇光星与罗喉星遥遥相对，战神要想灭了魔煞星，自身也会受到重创，天地运行自有法则，仙界与魔界此消彼长，乾坤千年一变，世事沧海桑田。

“你口口声声要守护三界，却因一念之差酿下今日恶果。天道有常，你强行插手改变罗喉计都的命数，才会让他生出这无边的怨气和恨意，以致如今妖族横行，生灵涂炭。”羲颢抬手召出水镜，显出如今妖族肆意杀人的画面。

“小仙原以为天帝贵为帝尊，应是心怀苍生，勤勉政务，自小仙登了天界方才知晓这三界的重担全都压在柏麟帝君一人身上，夙兴夜寐，心中常忧三界安危。千年前是是非非恩怨难清，但是以这些日子来小仙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帝君守护三界的真心，此绝不可容帝尊半点污蔑。”恒阳长老忽得现身于离泽宫，手执命剑看了柏麟和苍蘅一眼，而后坚定地站在柏麟身边，“妖魔作乱，帝尊不谴责妖魔却反倒指责柏麟帝君斩妖除魔有罪，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司命亦是担心地看着柏麟，又急又气，没想到羲颢竟如此是非不分，妄想将这一切责任都推到柏麟身上，“帝尊，帝君他都是一心为了三界，绝无半点私心，还请帝尊明察。”

如今各路妖族汇集，离泽宫妖气冲天，罗喉计都这个失去了力量的魔尊已经没有让他们臣服的能力。

“若是柏麟不插手此世战神历劫，她早已与禹司凤结为道侣，又何至于觉醒记忆，坠入魔道，招来今日之祸。”羲颢一挥手，水镜中的画面又变成了历劫归来后的褚璇玑身着战神铠甲携手禹司凤归顺天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缘起于你，柏麟。”

他言之凿凿，却不能再让除了罗喉计都和褚璇玑、禹司凤以外的人动摇半分，仙门之人纷纷目露震惊地看着他，也难怪众人只知柏麟帝君，却不识得天帝的名目。

褚璇玑此时亦是大受鼓动，双目赤红，握住焚寂剑的手愈发用力，“柏麟，千年前你利用我屠尽修罗一族，这件事必须做个了断。”

残阳如血，将褚璇玑和苍蘅等人身上披上一层红纱，如梦似幻，似锦霞又似繁花，只是失却了温度。

“也罢，褚璇玑，此事缘起由我，缘灭，也由我吧。”柏麟冷眼看着这个昔日由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战神，她曾经也是他的骄傲，只是却终究与他的期望背道而驰。

既然她是他创造出来的，那毁灭，也由他来动手吧。

渡过了雷劫的柏麟如今与褚璇玑的修为相当，若是没有主系统干预，谁胜谁负亦未可知。

苍蘅担忧地看了柏麟一眼，“柏麟，小心”，得到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便放下心来。

此时的柏麟灵力大涨，与天道的联系似乎又更加密切了一些，隐隐窥到了一丝天机，明白这一切的缘起都在于褚璇玑，他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白色的衣袍翻涌，诛仙剑散发出银色的寒意，丝丝雷电缠绕其身，带出噼啪的响声，可怖的威压让人只想避其锋芒。

褚璇玑应面而上，手持焚寂剑与柏麟缠斗在一起，千年的爱恨纠缠，早已埋入历史的尘埃中，如今两人是死敌，出招没有任何犹豫，亦不会心软。

罗喉计都不甘示弱，在一旁时刻提点着褚璇玑，好教其避开柏麟的攻击，他只恨自己一身修为被苍蘅废除，此时才会显得一无是处。

禹司凤也是握紧了拳头，看着在空中交战的两人，只是这地面上的交战也并不让人好过，如今妖族群龙无首，有的因私怨自相残杀，有的则是与仙门之人厮杀在一起，局面一片混乱。

“你口口声声指责柏麟残忍狠毒，却没想过如果千年前修罗一族掌管三界会造成何等后果，妖魔向来我行我素，不服管教，肆意妄为，视规则于无物，蔑视人类。你说是柏麟下令人间诛杀妖族，却不知人与妖之间积怨已久，结下了无尽的血海深仇，又岂是你简简单单一句三界平等可以解决的。”苍蘅逆着光看向羲颢，血色的阴影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依稀看清那双清亮的眼眸，夕阳为其镀上了一层柔光，亦为其披上了夜色。

定坤剑隐隐嗡鸣，感受着主人心潮翻涌，亦是不平，蓝色的灵力如同冰原上的灵火，照亮一望无际的白野，却不带一丝温度。

定坤剑一剑破空，发出震耳的响声，直逼羲颢身前五尺，带着十分杀意和冷意。

羲颢并住食指与中指，聚起灵力接住了定坤剑，剑身颤动不已，让他不自觉皱紧了眉头，脸色微变，苍蘅如今的实力倒是比千年前精进不少，两人此时实力倒是相近，只是他有天道规则护佑，比苍蘅多了一层保障。

苍蘅不停地给定坤输送着灵力，只希望能尽快破开他周身天道规则织就的结界，炎庆已经去了魔界鬼灭河，只要他可以成功打开河底的石棺，这结界便会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