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处置

第四十九章

方才还命悬一线，此刻虎口逃生的众弟子对苍蘅和昊辰自是感激涕零，而柱石则是朝着二人跪地一拜，他此刻身形尚且狼狈，唯有这背挺得笔直，“多谢二位及时出手相助，这才让轩辕派不至于毁在柱石手中，否则我有何颜面去见轩辕派的列祖列宗，更是有愧于家师的教导和传承。”

昊辰连忙把柱石扶起来，温声道，“斩妖除魔本就是弟子分内之事，柱石长老铮铮铁骨，治派有方，不过是一时不察被妖魔蛊惑引诱，您这般我和阿蘅可是承受不起。”

二人清冷俊逸，与这乱作一团的轩辕堂显得格格不入，柱石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怪我平日里疏于对弟子的教导，没想到到头来竟让他们向妖魔低头。”

说罢仰天长叹，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仙门之人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万死不辞，今日他方知轩辕派的气数已尽。

昊辰本也瞧不上这些贪生怕死的轩辕弟子，但在柱石面前也不能表达出来，便宽慰道，“柱石长老无须过于自责，弟子从山门上来，路上皆是为轩辕派战死的同仁，轩辕派的风骨正是在这些死去的弟子身上。所谓尊师重道，耳濡目染，他们今日义举正是得益于柱石长老平日的教导。”

柱石深深看了昊辰一眼，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有几分羡慕恒阳，随便一捡就捡到了两个如此出众的弟子，“那天墟堂的妖物此番是为了灵匙而来，我已将我派的天玑珠藏在了贵派褚璇玑的手串之中，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确保天玑珠的安全。”

苍蘅会意地点点头，传信给褚璇玑他们，995说他们目前就在浮玉岛附近，为了防止几人碰上元朗等人，便让他们即刻前去浮玉岛，不得耽搁。

此次轩辕派虽然不至于灭门，但是剩下的弟子也寥寥无几，柱石痛惜地环视了一圈轩辕派的一草一木，现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荒芜，弥漫着死气和鲜血的味道。

“天玑珠由你们二人守护我很放心，老夫如今已是力不从心了，接下来这段时间还得重整我轩辕派，这浮玉岛我也无颜去。”。

“墨石，你私自与天墟堂的妖物勾结，使用坤阴丹祸害我派弟子，豢养血伽罗果残害无辜村民，罪无可恕，念在你自小在轩辕派长大，于我派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你便当着我轩辕派历代掌门的牌位，自我了断吧。”说罢便丢了一把长剑在他身前。

柱石偏过头闭上了眼，他与墨石师兄弟数十年，自是情谊深厚，也深知他的所作所为初衷是为了轩辕派好，只是错了就是错了，数千条弟子的命，终究是要有个了断。

墨石眼中含泪看了柱石一眼，他本以为坤阴丹会是拯救轩辕派的良药，却不想这是他轩辕派的催命符。

这坤阴丹乃是邪药，初时服下去可以提升修为，但是若是不继续服用，便会修为暴跌，生生痛死，最开始他也不知道秦玉给他的是坤阴丹，等发现真相的时候已经迟了。

纵是再心狠，他也不曾拿弟子的命开玩笑，所以才会私自豢养血伽罗果继续炼制坤阴丹，用外人的命换本派弟子的命。

“一步错步步错，若非我急功近利，也不会上妖魔的当，害了数千弟子的性命，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更害得我轩辕派差点灭门。我自知罪孽深重，愧对轩辕派列位宗师，今日便以死谢罪，师兄，保重。也望在场各位今后以鄙人为鉴，莫要走错路。”

决然地拔剑自刎，墨石安然地闭上了双眼，被这件事折磨了这么久，如今他终于可以以死解脱了。

杀人时并非不痛苦不挣扎，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一边是几千条弟子的命和轩辕派的千年基业，一边是杀几个人来救他们，他无可逃避，只能用另一个错误来挽救更大的错误。

他不曾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柱石，因为此事本就无解，除了徒增柱石的痛苦，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若是真的要他选，柱石对他而言更甚于一切，所以他才会为了柱石向秦玉下跪，也心甘情愿用天玑珠来换柱石的命。

只是他没有料想到柱石的决心如此强，哪怕赔上他自己的命和轩辕派的千年基业，柱石也不肯将天玑珠交到天墟堂手里，若是能以他们轩辕派的命换取三界的太平，柱石一定率先赴死。

苍蘅和昊辰都没有阻止墨石的动作，一则这是轩辕派的内部事务，轮不到他们少阳派的插手，二则，这么多条人命，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鲜血缓缓流淌，这木地板上的血渍又多了一层，其余弟子怔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生出一种恐慌，柱石该不会让他们也以死谢罪吧。

柱石扫了一眼他们，自是明白他们的想法，沉声道，“你们都走吧，今后不得再以我轩辕派的名义行事，不得恃强凌弱。”

知道不用死了，这些弟子立刻跪地磕头应声道谢，匆匆站起来下了山去。

“你们也走吧，天玑珠的事不能耽搁。”柱石直起身挥了挥手，那背影显得格外萧索寂寥，这偌大的轩辕派，传承千年，今日却只剩下他一个掌门和几千具尸体，一时间，柱石仿佛老了几十岁。

苍蘅拿出一颗丹药装进锦盒之中放在案几之上，道，“此乃聚灵丹，用于疗伤颇有成效，还望掌门收下，弟子们先行一步，告辞。”

二人拱手行礼辞别柱石，很快就到了轩辕派的石门前，轩辕派三个字仍是苍劲有力，如龙飞凤舞。

苍蘅抬头看了一眼这石门，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轩辕派传承千年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唏嘘。”

昊辰见她目露感慨，神情落寞，应和道，“想必经此一劫，柱石定会重整旗鼓，更注重弟子的品性教导。”

二人一同走下长长的石阶，这古老的石阶已有不少青苔，看起来更显深幽，苍蘅转身回望，轩辕派的石门隐约可见，回过头见自己落后昊辰几步。

昊辰踱步而下，灰蓝色的长衫偶尔蹭到石阶边缘，带起点点青苔碎末，于这密林中显得格外孤寂。

苍蘅忽得快步走下石阶，抓住他的手臂，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头靠在背上，“倘若有朝一日你也陷于这般两难的境地，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