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认清

眼前的景象似与梦中的场景重叠在一起，昊辰忽得就忆起梦中的她也是这般决然地离开，双手紧紧握拳，眼里是化不开的墨色。

司命赶紧将昊辰扶起来，焦急道，“诶，帝君，您没事吧？以小仙之见，战神这或许是要进鬼灭河找什么东西，咱们不如在岸边等等她。”

苍蘅自然是听见了方才昊辰的声音，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朝着鬼灭河底游去，和琉璃盏合二为一后她的身躯已然不是凡人，这鬼灭河的水虽然仍是有些刺骨，但也不至于真正伤害到她。

995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小声地问道，“阿蘅你不上去看看他吗？”

它还没见过昊辰这般失态呢，自从知道苍蘅的出现是柏麟的功劳之后，995自是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苍蘅瞥了它一眼，在识海中弹了它一下，无奈道，“不然我还要跳两次？”

河水上层是暗红色，到了底部之后却成了幽深的绿色，散发出彻骨的寒意，一具棺材横亘在河道中央，棺材乃是地狱之石做成的，想来是历代的修罗王为了守护地心之火而特意将其与外界隔绝，还设置了繁复的阵法。

苍蘅的面色已经开始发白，手指轻轻拂过石棺上的花纹，虽是脱胎于此界，然她对此界中的事情知之甚少。

刚入世时，柏麟教给战神的便只有那些术法，其余的她一概不知，若是她知道，怕是早就察觉了自己并非常人，转而去追查六识不全一事了。

不过正是柏麟教她的术法和修炼方法，支撑着苍蘅走过了那么多的修仙位面，虽是被忘川洗掉了记忆，镌刻于身体中的关于修炼和战斗的本能却促使她不断成长蜕变。

995快速地从系统中翻阅资料，终于找到了只言片语，“阿蘅，找到了，这里有个图案和石棺上面的很像，不过上面没有写是怎么画上去的，更没有说怎么破解。”

苍蘅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花纹似曾相识，但是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既然不能顺着阵法来破阵，那就只能试试用武力了。

苍蘅挥动定坤劈向石棺，河水卷起一股旋涡轰然在水中炸开，却又归于平静，面前的石棺仍是纹丝不动，倒是河水泛滥，阵阵浪花拍向水岸。

河水异动，昊辰紧张地看着水底，却只是徒劳无功，手心里沁出了汗，却仿若未觉。

司命怕他再想着入鬼灭河，赶紧开口道，“帝君，战神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

回来？昊辰抿紧了唇，面色如墨，心道，“没错，她从前只属于我，现在、将来也只能属于我，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她离开。”

哗啦一声破开水面，苍蘅探出头来看着昊辰，如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摇曳，眼眶微红，有些湿润，远远看去，倒有几分像是清冷的水妖。

苍蘅双手撑住岸边，纵身一跃，从水里爬了出来，气喘吁吁，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颇有些难受，若非鬼灭河特殊，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昊辰先反应过来，瞪了司命一眼，司命会意地转过身去，默念，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抬手给苍蘅披上外衣，昊辰抓住她的手厉声问道，“你可知这鬼灭河哪怕是太乙金仙都不敢擅闯，你怎么能，就这么跳下去？”也顾不上手上传来的痛楚，只盯着苍蘅虚弱的脸色。

苍蘅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脾气，垂眸一看才发现他手受了伤，“你这是做什么？”

她身上还是鬼灭河的水，火咒术也没法烘干，连忙挣脱昊辰的手，却发现他实在是太用力了，“你先松开，这件事等我们回了旭阳峰再说。”

昊辰不为所动，一手抓着她一手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身上，沉声道，“你路上就可以解释给我听。”

拗不过昊辰，又怕他继续生气，苍蘅轻声开口道，“我既是琉璃盏化形来的，这鬼灭河对我的伤害没有那么大，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如今肉体凡身，这水不能再碰了。”

若非力竭，她倒是可以轻易挣脱开昊辰的束缚，只是这一趟实在是耗费了她太多力量，“你先松开我。”

两人说话间昊辰已经召出命剑御剑而行，寒风吹过，苍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995我怎么觉得昊辰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

昊辰一向冷静自持，无悲无喜，她与他在天界相处时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这几个月不见，发生什么了？

995回忆了一遍昊辰这几个月以来的情况，没看出来哪里不对，“不会吧，我看看，他这几个月除了养伤就是参加一下少阳派的会议，偶尔去师父那里坐一下，顺便指点一下褚璇玑修炼，没什么特殊的呀。”

这数月来妖魔横行，因为轻敌，仙门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折损了不少弟子在里面，褚璇玑作为战神转世，更是备受关注，时常会下山历练，跟钟敏言、褚玲珑等人斩妖除魔，当然，他们和禹司凤、小银花、柳意欢等人仍是混在了一起。

没有元朗从中作梗，禹司凤有他爹的庇护，自然不需要戴上情人咒面具，也不会受情人咒之苦，借着帮褚璇玑找回六识的功夫，二人感情急速升温，你侬我侬，联手御敌，一时之间倒是成了令人羡慕的道侣。

等回到旭阳峰之后苍蘅这才发现她的院子就在昊辰的院子旁边，仔细看倒是还能认出来这两个院子应该本来就是一起的，只是做了些修整，这才成了两个独立的院子。

苍蘅走进房中才发现这里面的陈设很多都与战神寝殿中的一样，不过有些是罗喉计都喜欢的，昊辰也不知道哪些是她喜欢的，所以都照搬了过来。

其实她自己关于这些摆设都不太记得了，毕竟于她而言，过去了岂止千年，柏麟记得这么清楚，想必也是常去战神寝殿。

她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她终究是要走的，等解决了魔煞星和天帝，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995察觉到她的想法，惊讶地问道，“阿蘅你不打算留下来陪他吗？就算是任务完成，你也还能多留个几年的。”

苍蘅摸了摸眼前的腊梅，黄色的小花零星点在枝头，在寒冷的冬日也开得朝气蓬勃，“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落总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