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校庆日之际，校方请美术社在学校各处绘上壁画。方珣和梁景川被分到了一组。原先定好动工的日子却因订购了错的颜料而被延误。
而负责订购颜料的萧染此时正深深地感到自责。“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流程。”
梁景川原本想说些什么，方珣却突然站了出来。“美术室里应该还有一些剩下的颜料，大家或许可以先暂时用着，等新的颜料到了，再换吧。”
能够不耽误大家，萧染终于破涕为笑，“新的颜料我这就去买！”
一切如期进行，校庆日的前一晚，所有社员已经完成各自负责的壁画。
方珣坐在梯子上，完成高处部分的最后一笔。欲下梯时，脚下踩空摔了下去。
梁景川见状跑了过来，边扶起她边急切地问：“伤哪了？”
方珣踉跄的站起，回道：“我…我没事。”
他又担心地问：“有扭伤吗？”
待她站好，她抬头看他，有些不解却还是乖乖回答，“没有。我只是踩空两格，擦破了点皮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到附近的凳子坐下，随后又蹲下身看了看她的伤势，吩咐道：“妳坐着等会，我去拿药。”
她轻轻倚靠在凳子上，仰首瞧见十五的圆月躲进了云层里，星星是一如既往的稀稀落落。
梁景川刚刚是在担心她吗？
抬头一片乌黑黑的天空，方珣却瞧得乐了起来。
梁景川从远处拎着药箱跑来，没等她开口，便俯身细看她的伤口。他动作熟练地替她擦拭血迹，每个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她乖巧得任由他弄，心底似一枝棉花糖，立在暖阳下，一点一点融化成绵绵密密的糖浆。
梁景川低沉的声音却打破了这片刻美好的宁静，“我决定退社了。”他依然专心地为她处理伤口，没有抬眼看她。
方珣有些错愕道：“为什么？”
他没有回应，她便一直望着他。见他将创可贴工整地贴在她的脚踝后，他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认真地回答道：“我想专心应付高考。”
方珣愣是呆了两秒，才从嘴里勉强吐出两个字，“哦，好”。若是她挽回，或许会给他带来困扰吧。
“正平会接替我的位子，他的位子，我会举荐妳。”
方珣顿时满脸惊讶。“我…我不行啦。副社长的职位太大了，我不能胜任的。”
“嗯……” 梁景川似是同意地点头，思绪了一会，道：“我也是没别的选择了，才想到妳的。”
“啊？”
方珣感觉自己今晚像是看了一部长电影，开心、惊讶、失落通通一遍体会了，却见梁景川笑着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道：“逗妳的。”
“学长。” 方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无措地互相抠弄着。
他突然在她身前蹲下，那一刻，她的呼吸是静止的，世界是空白的，唯有眼底清晰地倒映着她一直很喜欢的他。
而他，此刻眼底也有她。“其实妳很优秀。”
她无声回应。
“妳总是在大家遇到问题时，挺身而出。就像我第一次遇见妳一样。我相信妳一定可以很好地帮助正平，照顾和带领美术社。我也相信，社团的每一个人，都会支持妳。因为大家……“他忽然停住，像是在犹豫什么，好一会才道：”都很喜欢妳。“
她没瞧见，云雾散去了，那天夜晚再次迎来了一道柔和的月光。
如他所说，她得到了社员们的支持，接替副社长这个职位。
梁景川的最后一次会议，在结束后，他把她单独留了下来。
“学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问。
“没有了。”
“那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他似乎在看她，又似乎若有所思。他就这么直直地凝视着她，良久，不语。
他清澈的双眸霎时如一汪泉水灌入她的肺腑，然而终将在他回应她时，在她体内翻涌成了滔天巨浪。“方珣，妳是不是喜欢我？”
或许，她的暗恋，在很早以前，就被他发现了。
她愣在原地，脑海里似乎闪现了数万个单字，却没有一个能让她组成一句回答。她迅速陷溺在这千万个单字里，而他在最后一刻，用四个字，将她拯救于那片汪洋中。“我喜欢妳。”
“…”
“我喜欢妳。如果妳也喜欢我，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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