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汤浩

[本章推荐BGM：Evgeni's Waltz]

[顶嘴忤逆是恨，甜言蜜语也是恨；逃跑是恨，主动回来也是恨。]

[最后终于骗不过自己，要将那些零散爱意收回来，恨意转化为爱意，糅合在一起——想要拼凑出一份完整的，美满的爱。]

一一安年主视角

后来吴世勋长成了我不大熟识的模样，我也不觉得奇怪。

乖戾，又乖巧；凶狠，又柔软；理智，又感性。

他好像只是看上去的完美融洽冷淡疏离，透过那层薄薄的外壳，敲出来一点缝隙，就能探究皮囊内裹挟着的矛盾与混沌。

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的，情爱与冷漠搅在一起，理智与正义混作一团。

那样矛盾，却也能看上去多情而又风姿倜傥，人人都要献一份喜爱给他，称赞他是造物主的偏爱与欢欣。

他从来不是。

他是残缺的，看上去完美的工艺品。

而我却透过那些残缺去探寻我自己的灵魂，赏识那些完美，并以此来怀念汤浩的炽热。

我被伯远关起来时，仍旧把吴世勋当做我的精神寄托，舍近求远地透过他去看伯远。

少年时觉得吴世勋与汤浩的出现相像，于是格外珍视。

成人后却觉得他与伯远相像，于是分外渴求。

高二的时候，我同吴世勋在私人影院一起看《大话西游》的电影。

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电视屏幕散出幽若的光，照在我们贴着的手臂上。

电影放了两次，第一次我和他很长时间里都在接吻，不只是唇贴着唇。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那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情前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周星驰念台词的时候，他凑在我耳边，

吴世勋“我爱你。”

氢气球一样没有分量，可我只觉得心脏另一头拴着气球的绳子，一起飞走了。

我问他，至尊宝明明是为了白晶晶才回去，为什么又爱上紫霞仙子。

他说，

吴世勋“爱好飘渺的。”

眼睛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是在说我。

吴世勋“你好像一只鸟。”

于是我想，我明明是因为汤浩才对吴世勋有好感，可吴世勋确确实实比汤浩好一万倍。难道只凭他更好就更爱他，还是说因为他出现的晚便没那么爱他。

好像我懂爱。好像我会爱。

为了谋求那一点良心安宁，于是把汤浩的轨迹尽数抹去，于是把对伯远的爱意尽数消去。

可是爱意不会消散，于是只能转移。

转移给吴世勋，给边伯贤，甚至给乔遇年——

肆无忌惮而又荒唐地瓜分那些残缺不全的对伯远的爱意，最后还能余下许多。

不能爱了。

那就恨吧。

把那些爱意，那些举动统统归于无边恨意下的产物。

如果一张卡片正面是爱，那背面就是恨，把它们翻转过去：顶嘴忤逆是恨，甜言蜜语也是恨；逃跑是恨，主动回来也是恨。

最后终于骗不过自己，要将那些零散爱意收回来，恨意转化为爱意，糅合在一起——

想要拼出一份完整的，美满的爱。就好像真的拥有。

吴世勋却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

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放我回去。

人毕竟不只是靠爱来活，何况他不缺爱，他只是一时被蛊惑。他总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

我难得地觉得良心不安起来，于是那些爱意又在夜里散落，在晨光之下笼聚。

任凭它消散还是消逝，总归不会再给别人了。

就是这样隐瞒自己的心迹，却要逼迫对方把自己的奉献来，还要毫无保留，要感同身受——

又觉得不对，于是感同身受不要，只要毫无保留。

当然被拒绝。

所以装作若无其事，偶尔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其实是故意软绵绵地去撒娇。

黏黏糊糊的去勾引他。

又不承认。

被揭穿就恼羞成怒。

一气之下真的几天不理他，当然拉不下脸主动求好，当然要他哄我。

问题不解决便不解决，得过且过也是过，问题从一开始便存在，只有我不知道，别人都不在乎。何必庸人自扰之，片刻不得安宁？

却被别人灌下一剂药，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蜜糖，或许只是一剂白开水。

她在平静地，残忍地，叙述，

乔遇年“汤浩和伯远，是同一个人。”

只有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