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31）

生死劫的本质其实是情劫。

可如今花千骨与此方天道约定立下誓言，天道自然不再需要用情劫，逼她这个最后的神明殉道应劫。

验生石碎成粉末，化为漫天尘埃，消散于天地间。

从此花千骨无心无爱、无拘无束……

只待应劫结束神明的时代，成全煌煌仙道。

白子画胸口血气再次上涌，“噗”地吐出口心头血来，染红了缥缈出尘、洁白无瑕的前襟……

“掌门师弟！”

“师兄……”

“尊上！”

……

一阵阵惊慌无措的声音响在耳边，白子画却置若罔闻，定定的看着眼前古井无波、心如止水的少女……

花千骨你好狠的心，连最后一丝微薄的念想也不给我留。

白子画脸色苍白几近透明，他绝望的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嘴角，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只勉强支撑起身体，近乎颤栗的揽住花千骨纤细的腰肢，腾云回了绝情殿。

……

绝情殿独据一岛凌空漂浮在海面上，远处半空中同样漂浮着的还有贪婪殿和销魂殿。

风卷着云不时从身边飞过，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到。

长留的大殿和十多座偏殿以及阁楼，在崇山掩映下透过云彩看得清清楚楚，海天之间一切变得无比壮阔、无比美妙。

白子画此刻显然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他站在最靠边的那块突起的大石上，俯瞰着长留和天下众生，白衣飘然沉默无声。

良久白子画声线颤抖脆弱的问道：“从这往下看，小骨你看到什么？”

明明没有可能了，可他还是固执的想知道她的答案。

风吹过白子画身上的衣衫，衣袂飘动间，仿佛稍微大一点风就能将他刮落，坠下云端。

“回师父，弟子看到了天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弟子自当顺天而行、恩泽众生。”

意料之中的回答，少女声音平淡若水，一丝波澜起伏也无。

她从高往下，整个人仿佛俯瞰众生的神祗一般，静看人间的生生死死、花开花落。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道心天成、圆润无暇。

她是最好的修道之人。

秉承了白子画以天下苍生为念意志的花千骨，同时也是最好的徒弟。

可为什么心里一丝欣慰也无，有的只是无边的疼痛、撕裂、破碎……

白子画吐血后虚弱无比的身躯，摇摇欲坠显些跌倒在地，不甘的捂住胸口，眼底闪过丝刻骨铭心的执念。

“还有吗？除了天地，小骨还有没有看见其他的？”

比如说他……

“并无。”

“哈哈！并无、并无……”

“你且去吧。”

白子画摆摆手，不敢回头看她。

“这绝情殿上没什么禁地，除了你我师徒二人也再没他人。你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诸多拘束，爱去哪就去哪，不用事事向我请示。”

“弟子告退。”

……

负手伫立云巅，从高处俯瞰着底下一如既往蔚蓝清澈的海水、及芸芸众生。

白子画突然觉得绝情殿如此孤寂、冷清。

连一个她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