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南蛮石猴（四）

　　距大唐的路程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一路上，气氛冷到冰点。悟空几乎不开口说话，而那金蝉子也从不主动说话。此刻，是那金蝉子打破沉默。

　　“你都知道了？”金蝉子问道。

　　“知道什么？”他问，故意反问。

　　“呵，”金蝉子轻蔑一笑，“你觉得是什么？不过是世间再无花果山，你也休想再遇到他们了。”

　　“他们死了？”他哽咽了一声。

　　“嗯，半途而废的人理应处理掉。”金蝉子简单叙述，仿佛这些人的死与他无关。

　　“可佛不是慈悲之心？你们修佛之人不是从不见腥血的？”他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理解。

　　“是，佛是仁慈的。可，南无阿弥陀佛。”金蝉子双手合一，似是诚恳的忠告，“仁慈是对听话的人，不听话的只能斩草除根。像你这样不服管教的猴妖，理应也被佛处理的，不过是时机未到。”

　　悟空听到这话儿，面部有些僵硬，他想笑，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反倒是眼里迷了沙子般，烫得他不知所措。

　　“你哭了。”金蝉子淡淡地说，“原来石头里蹦出来的东西也知感情啊。我还以为你是养不熟的狗呢。”金蝉子讽刺了一句，“罢了罢了，你我既做了这么久的师徒，临别前送你一张符吧。”说话间。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黄符，贴到悟空的脑袋上。

　　顷刻间，一座大山从天而降，悟空来不及反应，被压在山下。

　　“金蝉子，你算计我。”他怒吼着，任他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孙悟空，天命难违。”金蝉子对他鞠了一躬，向他表达这一路东行的照顾，“我只是奉命办事，你要记恨要怪便怪那如来无情，六耳无义。”

　　“或许佛祖会念在你护送有德，减轻对你的处罚呢。”这是金蝉子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五百年晃眼便过去了，孙悟空仍旧压在五指山下。这五百年里，他思考了许多。大道是什么？佛是大道吗？佛是正义吗？不是说佛有慈悲之心吗？不是说佛能普度众生吗？

　　佛真的能救苍生？他怀疑了。

　　这日，孙悟空正午睡着呢，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晃了晃脑袋，醒了醒神，见一位衣着紫衣的姑娘向他这边走来。

　　“仙子？”他喃喃了一句。

　　那仙子闻声看过来，好奇地问：“是你在喊我？”

　　“正是，不知仙子可否将那山顶上的符撕下？”他说，带着几分恳求。

　　“好哇，不过作为报酬，我要你帮我拔出我的紫青宝剑。”仙子爽快地答应了，同时晃了晃她手里的剑。

　　“成交。”

　　出山后，他才知这位仙子是王母娘娘的莲芯里的一丝灯芯所化，名为紫霞。当然，还有这把宝剑的神秘之处，便是只有紫霞和她的意中人才能拔出。

　　他知道，自己和紫霞不应是一路人，自己终是怀恨而活，而她不该与妖为伍。但怎么也奈不过紫霞老是揪着他问来问去，索性烦死来便和盘托出了。

　　听完故事后的紫霞一时笑出了声，自顾自道，“我一直觉得我的意中人会身披金甲，踩着七色云彩出现，和你所诉当年大闹天宫的模样倒是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