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玄策飞奔过去，试图叫醒她，还没有开始动作，懵懂的神舞就睁开了眼睛。

她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玄策。

不错，就是两个。

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玄策身边就多了个“玄策”。

“你是谁！”玄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假玄策。穿着原皮衣服，飞镰闪着暗光，和自己相比暗淡了几分，却更加恣意邪魅。

自从神舞说她最喜欢白虎志以后，他就很少再用别的皮肤，所以相比身边的假玄策，他明显要帅气光鲜很多。

幻境模拟了一个比不上他的镜像？

“玄策……”神舞看着面前两个不一样的玄策，怔愣。

“我才是真的玄策！神舞，跟我走！”玄策焦急万分，猜测幻境难道是要迷惑神舞拖延时间？

但他很快就被这个冒牌货打懵了，因为这个“玄策”居然自然地笑了笑，然后点头承认，“对，他才是真的玄策。”

“那个真实的玄策。”

真实……

玄策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神舞挣脱开了他的手。

“我是假的，但我有他的所有记忆，也有我们的所有记忆。”

“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和你继续他已经遗忘的一切。”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也和他没有一点区别，除了——尘世的羁绊。”

玄策知道，镜像说的是他在王者世界的家人朋友，但他也终于听出来了，他遗忘了什么。

遗忘了和神舞的过去。

“神舞……我可以想起来的，我也不会因为现实……”

“可是现实很残酷，充满未知，不是吗？”“玄策”挑眉，玄策似乎看到了过去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一样目中无人，骄傲恣意，却充满斗志和活力，“只要你觉得梦境是真实的，梦境就是真实的。所以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这里有你最爱的‘玄策‘陪着你，他不会被家人和别的朋友夺走。”

“神舞，不要听他的！再不离开，你会被幻境吞噬的！”玄策看着手上的印记着急。

“胡说八道！”镜像玄策看着慌乱的玄策，冷眉嘲笑，“这不过是鲁班大师的猜想罢了，他对幻境的研究还能抵过神舞对幻境的了解吗？”他说着转向神舞，带着玄策撒娇时的可怜，“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根本不存在谁吞噬谁。过去你沉睡，我守护你，现在你却为了一个外人亲手斩断了我们成神的可能……我愿意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永远陪着你，你甚至可以在这里面模拟出一个王者世界，这样不好吗？”

模拟出一个王者世界！

玄策震惊了。

他从不知道幻境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也从不知道神舞放弃完整的迷失边境竟意味着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然而怀疑只是一瞬，因为他的周围真的开始变化，没有立体感的空间逐渐模拟出沙滩，大海，夕阳……正是那天晚上他们去的那片海域。

波光粼粼的海面，落日映衬着玄策手臂上的光线。

“神舞，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假的怎么能当真！”

“如果现实不尽人意，沉溺虚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玄策在那一瞬竟然无力反驳。

“可是，现实怎么会不尽人意呢？神舞，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都在等你回去。”

一直沉默的神舞看向玄策。

“他没有我们的记忆，知道一切的他也会被愧疚自责扰乱，与其面对不知道怎么办的他，为什么不留在幻境，留在我身边？”“玄策”大喊道，带着少年稚气。

玄策想，那一定是神舞最初遇见的他的样子。

“玄策，你回去吧。”这是对真玄策说的。

“我不回去！我要带你回去！”

“幻境不会伤害我的。”她的感觉不会出错——如果沉溺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不算伤害的话。

“神舞，不管幻境会不会伤害你，留在这里，只会和外界隔绝。”

“所以她就要走出幻境，面对那些未知吗？”“玄策”气势凛厉地打断他，“你已经出去过一次了，那个世界你习惯吗？留在这里，这里的一切只会支持我们，没有灾难，不会毁灭，也不用面对系统，你就是神。”

“但那又如何？你始终是假的！”

“假的又如何？我知道舍身阵，知道神舞名字的由来，知道一切我们的过往，你知道吗？”

“……”这是他最近一直想知道的，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清脆而真实。

真实。

“玄策，你，你走吧……”神舞退一步，站在镜像玄策面前，低着头。

“神舞……我不知道一切，但你可以告诉我……我有家人朋友，但他们都会接受你……我比镜像更爱你，真实的玄策也爱你，你明白吗？”玄策拉住神舞。

“跟我走吧，时间不多了……”

“对不起……我……”太胆小了。

“神舞，现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时间不多了，你确定还不走吗？”镜像玄策得意地看着玄策手臂，那里的光线已经很短很短。

“……”玄策也看见了他挑衅的眼神。

挑衅？

过去的他必然是要直接打一架的，但是PK……

“神舞，镜像知道这个光线的作用，你也知道，对吗？”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她的记忆就是我的记忆，我们当然知道。”镜像玄策得意一笑。

“是吗？”玄策也微笑，镜像玄策突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玄策接着道，“那么，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留在这里？神舞怎么可能任由他留在这里？

果然，神舞慌了，看着玄策焦急道，“不行，你必须回去，守约大哥他们还等着你……”

“所以呢？他没有羁绊，所以可以陪伴你，可以让你安心。”玄策指着镜像玄策，咧嘴，“我也可以。”

“……”

神舞抬头，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玄策。

“没关系，哥哥总是告诉我，有舍有得，我舍弃的，比不上我得到的。”玄策说着，霸道地拉过神舞，“我代替你留在这里，他可以滚了。”

他笑得更加恣意，回以更加挑衅的神情。

神舞的手颤了颤。

“玄策……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就像我不属于那里一样。

“没有什么属于不属于的，只要过得好，哪里都是归宿。除了……”玄策执起神舞的手，“我属于你。”

“你虽然给了他权限，但是还是要小心，幻境排斥陌生气息，连梦奇都不例外，他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这股压制的力量我也感受到了，他没跟你说吗？”

“不要让他逗留太久，调控时间不是那么简单的。”

“留在幻境？恐怕不行，之前他那么轻松，只是因为他被判定为迷失者罢了，若是被幻境定义为入侵者，你觉得他还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