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逼近蚣蝮,被他运息震开,反弹回去。
那些棱鱼方才劈来几道攻势,马上就被反噬。
自头至尾,蚣蝮没有动过衣袖半回,对手已经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
好窝囊呐!
砍人的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一场杀戮,才开始就结束。
媚儿意兴阑珊,收回目光。
跳下树去拾回最后一颗冰糖葫芦继续吃。
一道步伐来得更快,在她跃下之前。
黑履踩过躺在草地上的冰糖葫芦。
噗滋一声,圆润如球的李子扁成柿饼。
常夜芸(我的冰糖葫芦呀呀呀!)
常夜芸“你给我站住!站住!”
她扯喉嚷嚷,树下蚣蝮脚步不顿。
她笔直跳下,正好来得及巴住他的臂膀。
几乎出自于反射动作,她才沾到蚣蝮衣袖。
一柄利刺直抵她咽喉,若不是她脖子上戴有几圈金环,恐怕她的颈动脉已被划断。
她拍开他的剑,花颜绷满怒意。
常夜芸“你踩坏我的东西了!”
怒指比向瘫扁成泥的冰糖葫芦。
蚣蝮眸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歉意、没有反省、没有陪笑,甚至没有她!
常夜芸“你踩坏我的冰糖葫芦!”
她跳脚努力蹬高身子,不许蚣蝮傲慢忽视。
终于,黑翳似潭的眼眸缓缓挪移,来到她身上彷佛施恩一般。
他看了她一眼。
对!只看了她一眼。
蚣蝮.龙九“拿去买一串新的。”
长指弹来一两纹银,让她买个十串都够。
亮晃白银落在她掌心的同时,蚣蝮探掌拨开媚儿,要继续向前走。
她从怔仲回神,秀眉不悦皱起追着他跑。
常夜芸“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我的冰糖葫芦!那是最后一串,卖冰糖葫芦的老伯早就收摊了!有钱也买不到!”
她吠的震天响。
蚣蝮.龙九“今天买不着,明天再买。”
总之他赔钱了事,不要再跟着他!
常夜芸“有钱了不起呀?!我钱给你你买一串赔我呀!我只拿一颗其余还你都行!”
她气嘟嘟的在蚣蝮身边纠缠着。
蚣蝮.龙九“啰嗦。”
他又抛出一两给她。
不要逼他为了一颗冰糖葫芦杀她。
他脾气已变、耐心不大,最恨有人黏着他不放。
方才那几条梭鱼的下场她还不引以为戒?
常夜芸“你是耳朵聋了还是长在脚底板?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我、的、冰、糖、葫、芦!”
蚣蝮.龙九“拿去买一整年份的冰糖葫芦!不用谢我。”
他直接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让她从年头吃到年尾还有剩!
她确定这条龙没长耳朵!
居然想用钱摆平她。
她扯住蚣蝮的手臂,正要再嚷,他倏然翻动手掌,震开她。
她感觉到了他迸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内息,险些震伤她。
她不甘示弱,四指并拢以掌为刀朝他劈去。
蚣蝮不避,举臂挡下藉她之力反击予她。
媚儿倒弹五步,几乎跌坐在地。
常夜芸“你!”
踩她李子还敢动手打她?
蚣蝮黑袍一挥,睨她一眼,身影已由她视线中消失。
他化身为龙,像只傲鹰展翅于穹苍。
媚儿从错愕中回神,情绪由怔然转为愤怒。
常夜芸“蚣蝮你怎么逃了?回来帐没算清楚呢!”
她也会飞,但绝对不及他一半。
所以只能在原地跺脚生气。
*
帐,明明就清清楚楚。
蚣蝮自觉对起得她,区区一颗冰糖葫芦。
他用百两去赔,已经太足够。
恐怕只有他这般认为。
尤其,两个人的小小恩怨,由一颗冰糖葫芦变成了两颗冰糖葫芦。
相隔莫约五日,他再次刺杀海王金明。
惨遭金明一脚扫断肋骨之后,正欲暗然退场。
脚下熟悉的“噗滋”声,让他心惊肉跳的缓慢挪眸。
另一颗被踩扁的冰糖葫芦。
不会这么巧吧?
就是这么巧!
媚儿气鼓双颊,又从树上跳下来。
紫纱飘飘飞舞,掩不住雪白色臂膀招摇暴露。
常夜芸“厚!又、是、你!”
他才是那个想说“又是你!”的一方吧?
怨,越结越深。
在四日后,他踩扁第三颗冰糖葫芦之时,迈入最高点。
一个眼高于顶的龙子,一颗总是好死不死掉在他脚边的冰糖葫芦。
他没看见它,理所当然。
它惨遭他鞋履踩平,命中注定。
而他变成她的眼中钉,毫无道理。
只为了三颗冰糖葫芦,她开始追着他,像只索命鬼。
满嘴里全是报仇报仇报仇。
世上会为冰糖葫芦报仇的家伙,除她之外,应该没有这种蠢子了吧!
若不是心情欠佳,他还真想问她。
蚣蝮.龙九“你有没有帮那三颗冰糖葫芦做坟立碑烧纸钱呀?”
蚣蝮没想到的是,她对冰糖葫芦的怨念如此之深。
深到放火烧焦他,让他成为史上第二个被挡掉的男人。
蛮婆子!妖女!搞不清楚是非的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