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娃

老大娘拿来媳妇的旧衣服，林凌换下来，又找了一根粗布条将头发梳起来盘成发髻绑好。这衣服有些大，林凌用腰带扎紧了些。

大娘看着她说道：“果然年轻就是好啊！医女姑娘就算穿个旧衣服都那么好看。”

妮妮也夸她：“姐姐真漂亮，我长大也要像姐姐一样。”

林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叠好，等她熟悉这边了之后，找个空将衣物当了。

老大娘做着手工，和林凌聊起家中闲话。

林凌从她的话里知道，老大娘姓张，儿子也姓张，原先张大娘年轻时，她父母勤劳能干，家中日子还算不错。

后来打仗有难民逃来，张大娘的丈夫被救，张大娘的丈夫伤了脑子，也不知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好在遇见张大娘一家，待他不错，他就留了下来。

张大娘说着回忆起与丈夫一起的时光，丈夫真对她很好，冬天怕她冷将她手脚捂在怀里，挑着卖货会留下几个小玩意带给她，过年给她买花头绳，别人都打趣。她怀儿子，吐酸水吃不下，丈夫就到处寻方法哄着她吃，他很宠她呀！

林凌帮着张大娘糊纸盒子，听着她说这些陈旧往事，羡慕不已。

可能只有被真心爱过，被珍惜过的女人，才不怕后来的苦日子吧。

“后来呀，他没了，我很痛，但是有儿子在，我还得养他长大。”张大娘并没有沉痛，仿佛带孩子活下来的辛苦，都不是事儿。

林凌点头：“大娘，其实你可以再找个人呀，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

“哎，现在都老啦，我给你说说我那姐妹吧，她可是更可怜哦。”张大娘又说起来。

“我们村里呀，就我和她玩的好，其他姑娘不喜欢她，因为她太美了。她肤白干净，一张脸蛋嫩的水汪汪，条盘亮直的，在一众姑娘里头，她真是最亮眼的那个。我跟她好呢，是因为我娘是她表姨，她其实性子很好，很温柔。”

“她叫小茹，是我表姐，总是带我去田里挖野菜。村里的小伙那时候都喜欢默默跟着她。后来她弟弟出了事故，要上医馆看病，爹娘没办法，就想给她找个婆家，好让她拿彩礼钱给弟弟看病啊！”张大娘唏嘘不已，过去的人不敢病，一生病没钱治，要么等死，要么卖人。

“后来小茹被媒婆介绍给了袁家做妾，吕家是镇上的富户，吕大爷四十有加，因为没生出儿子，所以要抬个良妾。”

“吕老爷答应的好好的，会好好对待小茹，但吕夫人可没说好，小茹去了就再没回来，个中艰苦也应该是无处诉说。再后来她被抬回来，一尸两命啊，生孩子难产，就这么走了。”

“我不信，跑去看，你猜我看到什么？”张大娘摇着头像是不愿意回忆一样。

“小茹被虐待了吧，其实经常干活的女子，生养稍微比不动的富太太好点，我猜小茹是郁郁而终。”林凌也叹息。

世道险恶，男人有了地位和钱就会滋生一种叫做自大的东西，觉得女人都是物品。

“不是，我发现孩子是被塞回去的……”张大娘哀叹。

林凌傻眼，也就是说小茹生出来了，结果被人将孩子塞回产道，孩子和大人就这么活活憋死了。

“哎，我这老婆子，你还未婚呢，呸，你别害怕哦，大娘就是见了人，忍不住多说了些。”张大娘察觉林凌脸色不好，有点后悔，医女还是个姑娘，自己怎么能这么吓她？

林凌摇头：“大娘我没怕，我就是觉得愤怒和可怜她呀。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两个人又感慨几句，在林凌的帮助下张大娘今天很快就糊好了纸盒。

林凌站在院子门口小心张望，这个小地方离严府远多了，屋后有一个山坪，村子里都是这样的泥胚木梁方房子。

张大娘收拾好纸盒，看看时间，问林凌：“医女姑娘，你饿了吗？要不要弄点吃的。”

林凌见张大娘家中也没什么能吃的，指着后山坪问：“大娘那里能去吗？我想找点草药给妞妞看脚。”

张大娘听了放下手中的盒子，连忙来门口，说道：“山里有蛇，你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说完她转身回去，把妞妞抱起放进屋里，又安顿了一番，拿了黑乎乎的木薯干给孩子。

妞妞已经习惯了大人不在家的情况，点点头答应奶奶不乱跑。

张大娘前面带路，林凌跟上两人一路走去后山坪。

一路上，林凌看到野蒲公英车前草，还有一些艾绒，她都会挖出来拍抖掉泥土放进篮子里。

　　又向里面走去，有许多的小虫子飞来飞去。而张大娘拿着一把镰刀，一边走一边在草丛里拍打。

　　主要怕有一些蛇藏在草里，万一被人踩到蛇会咬人。

　　林凌眼睛明亮，视力很好。加上她一直对草药有研究，一路走来已经采了不少。

　　她还发现了几颗金蝉花，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挖出来放进篮子里，又走了一段路，出现了一个很小的河沟，水很浅，只没过脚踝。

　　林凌就看到水里面有一条蛇鱼（鳝鱼），她小声叫张大娘把锄头递过来，自己悄悄走去，想要捉住鳝鱼。

　　鳝鱼可能也感觉到了危险，一个劲的向石缝里钻，但是它的身体又胖又长，慌慌张张间竟然窜在了石头上。

　　林凌看着在石头上翻滚的鳝鱼，连忙跑去一锄头将它的头砍下来。张大娘看得目瞪口呆，她被这个东西吓得是一点都不敢动。

　林凌就近揪下了几片树叶子，将这打晕死的蛇鱼盘起来包在树叶里。

　　“医女姑娘，这…这蛇拿回去，可是会招来更多蛇的，到时候我们要怕死了。”张大娘心有余悸，对林凌说，她不敢走过来。

　　“大娘你放心，这不是蛇，这个叫鳝鱼，是一种像蛇一样长长的鳝鱼。”林凌向她解释，然后她又在水里观察，想要找一些小鱼啊，小虾啊，贝壳之类的。

　　张大娘疑惑，她可不敢拿这东西，看着就有些吓人啊。

　　“医女姑娘，你在找什么呢？我帮你找吧。”张大娘见她在水里看来看去。

　　林凌将手里捡起来的东西撑开给她看，说道：“我捡些这个，螺狮。”她一边给张大娘介绍，一边拿给张大娘看，张大娘看到水里有挺多，这东西像有纹路的石头，要它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