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番（26）

混沌墓场，博尔赫斯

灰白的祭坛上方，翻滚的紫雾散去，现出里面裹藏的身影，额心金色的竖瞳缭绕着诡邪的气息，它并未关注身边的诺亚与扎基二人，就算他们诞生比自己早又怎样，同为混沌之下的产物，除非天命弱点，否则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管是诺亚两兄弟，还是皓晚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想要消灭对方，而是打断托雷基亚对格里姆德的术法。

皓晚看了看被甩在地上显得有些茫然的托雷基亚，从未想过曾经的自己苦寻百余年的完美契合者，会在这样一个姻缘际会的巧合下相遇。

完美契合者的存在虽然让格里姆德有了被消灭的契机，但与此同时被它寄生的容器也会也难逃毁灭的命运。

虽然哥哥们出手迅速，但混沌终究侵入了他体内，在那紫雾的侵蚀下，他蓝色的身躯已绘上墨色的条纹，见此，皓晚微微叹了口气。

作为阿零的师父，与奥特兄弟的接触自然甚多，因此，对于这个一心好强的托雷基亚她也了解些许。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而他蓝族的身份，赋予他强大的头脑的同时，也让强健的体格成为一扇被关闭的窗户，他渴求打开这扇窗，在黑暗中迷茫之后，他盯上了混沌。

但或许，不是他选中了格里姆德，而是格里姆德选中了他这个容器。

她虽经历过人心的背叛，但也不忍一无辜生灵遭此劫难，即便她知道在放出格里姆德这件事上，托雷基亚并不无辜。

她抬头看向格里姆德，彼时的它也正好低头，两厢目光对视上，赛罗不由有些心慌慌，当年那漫天画面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记忆，以及她为托雷基亚做出的牺牲。

虽然现在不在同一时空，但剔除了托雷基亚的存在，那些在他之前便撒下的网早已存在，等待着她这个同样身为完美契合者的终局。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不管重来多少遍，属于她的结局似乎从不会有半点改变，除非他能回到遥远的过去，回到她与格里姆德的初遇之前。

赛罗的双拳下意识握紧，他看着她的背影，压下哀伤，褪去迷茫，内心溢满坚定，过去已然无法改变，那么即便穷尽他接下来的一生，也要让那张脸永驻笑颜，也要让她平安喜乐。

格里姆德皓晚——！！

尖唳的吼叫响彻这一片空间，一阵扭曲，一个忽闪，那半空中高大的身影便已跃至身前，皓晚没有丝毫胆怯，脚下的步伐并未移动分毫，眼神就那么无波无澜地看着它。

当它想再进一步的时候，身前却出现了三道身影拦住了它的去路，它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它也没有想到，当自己意识几尽消弭的时候，再一睁眼就是一阵吸力传来，它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那抹刻印在记忆里让它愤恨不已的蓝色身影。

事情的发展如当年一样，在它打算就这样进入他体内，或许还可以再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一切都被打断了。

明明是一样的情景，却不是一样的发展，它看着打断了托雷基亚动作的诺亚与扎基，平静的心绪并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下一秒它却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激烈地跳个不停，它循声内心的想法低头看去。

果然…是她……

而它……

没错，它正是历经沧桑尘埃落定之后只剩微薄灵魂的格里姆德，亦是她无奈用生命本源救下的小德。

它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大宇宙给予自己最后的馈赠，只因在陪伴令迦灵魂碎片的千余年，他渐渐崩碎，而自己也走到了尽头，也得知她最终陨落的消息，也或许是父亲怜它一番心意，在它生命最后一刻让它得偿所愿。

能再见到她一面，真好！

这一次，过往的一切不会再发生，它终究可以给予她不一样的人生，而这一切的开始就从它永恒沉睡开始吧。

格里姆德直直看着皓晚没有任何的动作，但不代表诺亚与扎基会任由这个霍乱的危机再度现世，于是两人合力，铸就了混沌结界，这一次，除了设下结界的他们，再无人可以打开。

格里姆德（心想：晚~再见了！愿今生的你余生平安喜乐！！）

带着对她的祝福，它看着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化为紫雾被拉入灰白的祭坛之下，它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沦为一个看不清的黑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当暗沉沦为它眼底最后的色彩，它的意识也彻底消失，在最后的时刻，它裹挟着这幅身躯里平行时空自己的意识一起消失了，这是它来到这个时空唯一也是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它对自己的消逝并不看得太重，因为它做错了事，余生都是在赎罪罢了。

不过，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度见到她，它已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