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番外：神明与信徒（25）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奈克赛斯只感觉到不断侵身的冰冷，随着灵依逐渐微弱的呼吸而被更严寒的感觉包裹。

他很想带着她离开这里，可是他办不到……

人人称颂他为光之救世主，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他所有的能力却偏偏带不走她……

他看着她空洞的双眼，如死水般没有任何心绪，他看到了她的嘴唇微微翕动，那一刻，她的眼里迸发出了灿烂的光芒，但那像极了生灵最后的焰阳之火。

明明并不懂唇语的他，却偏偏看懂了……

可正是因为他明白了，才让他更加蚀骨灼心。

那是两个字，或者说……

灵依阿奈……

是她最后的呼唤，亦是她最后的惦念。

随后奈克赛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渐入虚无，直到他再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从那具曾无比鲜活的躯体中传来。

他整个人似是被凝固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般躺在那四四方方金属质感的实验台上，发丝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能看到一个个由针孔扎出的小洞洞，他目之所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而那群人哪怕面对一具没了生机的身体却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就好像躺在那上面的不是一个曾鲜活的生灵，而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样……

她紧闭的眼，无息的脸庞，没有痛苦，没有安详，就那么如一汪死水般无波无澜，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刻录着不在乎生前事的“平静”，以及不在乎身后果的“坦荡”。

诺亚（人类形态）依依……

看着这样子的她，他只能无措又茫然地低唤，似乎希望这样就可以唤醒已经沦为过去的她。

这一刻，高高在上的神明从云端堕入红尘之中，总无波动的眼也氲满了痛苦的水雾，他不想眨眼，或者说他不敢眨眼，因为他生怕会模糊了视线，从而看不清她人生最后的容颜。

内心的揪痛让他明白，这种感情到底来自何处，那心里之前处处四散的退意又是何解……

可是，他终究明白的太迟了，而这一切却压根没有给他挽回的机会，哪怕一丝……

一滴泪珠滑落眼眶，氤入她眼角，他模糊中似是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眼睑，那一刻巨大的惊喜溢满他整个胸腔，眼里的光瞬间迸发而出，那光芒比他第一次收到生灵感谢之时还要耀眼，还要灼热。

然而，却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本失去呼吸的人再一次睁开了眼，却不再是他期待的模样，双瞳浅蓝不复，墨蓝晕色，却又能看到缭绕的黑雾在她眼白处浮动，让他想到了一个词：夜黄昏，然而却不是平静祥和的橙黄之意，而是无尽汹涌的肃杀之凛。

灵依死！！

只见她轻启泛白无血色的唇，吐出杀意浓厚的字眼，随后抬起手，黑雾在她手上缭绕，然后飘向那一个个因为她的复生而目露惊恐的实验人员。

那无实质的雾体像是一只只鬼手紧紧扼住他们的脖子，然后拎入空中悬空，他们只能无力地蹬腿挣扎，随后便失去了呼吸。

灵依看着这一幕眉峰狠狠蹙起，似是厌恶他们的气息，而黑雾则是心领神会般包裹住了他们。

最后，只剩一件件衣服从黑雾里飘落，凌乱地铺在地上，证明着这里曾有人存在过。

看着这一幕，奈克赛斯没有曾守护生灵失去性命的哀痛，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看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这里扫过来，他看到她的眼里除了惨白的墙壁没有任何倒影，他便知道她亦是看不见自己，然而她周身掀起的暴戾与狠绝，却直直朝他笼罩而来。

这一刻，奈克赛斯清楚地意识到，灵依已经死了，死在几分钟前的实验台上，而现在醒过来的，不过是被混沌晶石操控的一具属于她的躯壳……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睛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奇迹降临，他不停地呼唤，希望那说不定还未消散的意识在自己的声音下重新掌控这幅身躯，然而他却只感觉到一阵窒息，随后，他便从无边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诺亚（人类形态）是梦啊……

奈克赛斯坐起身，额头满是冷汗，内心里倍感庆幸。

他回忆着梦里的景象，像他们这种存在，是不会轻易做梦的，一旦出现了，那必然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