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记重磅炸弹,将蒋七七炸得七零八碎,体无完肤。她颓然地顺着床边倒下,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久久不知如何作答。片刻之后,门口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周柯宇离开了,只余她一人,红着眼眶,泪水却迟迟落不下来。
从周柯宇递给她一把瓜子儿开始, 这七年来,蒋七七和周柯宇之间总有层窗户纸未曾被捅破, 可蒋先生和周家都默认了他们彼此的存在。蒋七七甚至认为,这一生,周柯宇也只有自己这一个选择, 而周柯宇也觉得,哪怕蒋七七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他,那就足够了,他们还有那么漫长的一辈子,哪里还不够爱上对方呢?
可是只要一点儿波澜, 就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顷刻打散。
夏夜寒凉,地板冰冷,第二天蒋七七发高烧,引发了肺炎,在医院一躺就是 三天。周柯宇知道这个消息后,鞋带也没来得及系,即刻夺门而出,可到了蒋七七的病房外,手举到半空中,却半晌也敲不下去。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蒋七七刚打完点滴,右手尚按着左手背上的医用胶带,看见周柯宇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蒋七七吃串儿吗?
蒋七七换了一件鹅黄色长裙,拉着周柯宇的手,一路上小心避着熟识的医生和护士,最终跑出了医院,到他们常去的那家烧烤摊上,拍了拍桌子:
蒋七七老板,三十串肉,三十串筋。
蒋七七身体还有些虚弱,喊话却中气十足,周柯宇笑着拦下她的手:
周柯宇大病初愈, 你吃得完吗?
蒋七七习惯性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蒋七七这也能叫大病?也就是老蒋小题大做,要是我一个人,医院都不必来,吃点药捂上被子睡一觉, 说不定一夜就好了。
蒋七七总是这么逞强,她鲜少输架跟她拳脚厉害并没有什么关系,人家见她是女孩子,加之背后有蒋家撑腰,不会下狠手。有一次她的手臂受了伤,蹭破了一大块皮,晕开一片血色。看晚自习的老师请假,他们就蹲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周柯宇轻轻地把紫药水抹在她的伤口上,她一边“咝咝”地倒吸凉气,一边小声说:
蒋七七不疼, 不疼。
那时的周柯宇跟她说:
周柯宇七七,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周柯宇是好意,蒋七七却瞪了他一眼:
蒋七七我是那么娇气的人吗?
夜色浓郁,同学们翻动练习册的沙沙声不绝于耳,顶灯发着光,在蒋七七倔强的脸上打下重重阴影,周柯宇缓缓地笑了出来。
蒋七七像是没吃过肉似的,极快地把桌子上的烤串儿消灭了一大半,周柯宇还得不时给她倒水:
周柯宇慢点儿吃, 别噎着。
八月的风已经有些凉了,蒋七七打了个哈欠,看着前方说:
蒋七七周柯宇, 我不动脑子,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周柯宇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笑着安慰道:
周柯宇对, 我们蒋铁血能动手又聪明,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