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世界——让她降落13

被姬容指到的男孩一脸死灰，等姬容离开后他顾不得什么礼数，连滚带爬地扑到西子脚边开始磕头

“求求你不要送走我，求求你！”

西子遣退周遭的人，随后蹲下去抬起他哭得涕泗横流的脸，瞬间明白姬容为什么要他了

方才离得远只觉得他颇为俊秀，如今离近看才觉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目若春水，面若桃花，却又不显女气，因年纪还小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便是如今阅人无数的西子也不得不称叹一句美人难得

西子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将人扶正坐好

西子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西子温柔平静的语气感染了他，他也慢慢安静下来：“我，不，奴名柳琴”

柳字开头，看来是最近才入的听竹坊

西子柳琴，你为什么不愿跟着那位大人？

柳琴脸色又是一白：“那位大人他…他很可怕…”

柳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西子可你知道若你不跟着他后果会是什么吗？

柳琴犹豫着摇了摇头

西子会死

西子不止是你，我也可能会死

柳琴似乎是被西子吓到了，嗫嚅着说不出话

西子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

西子跟着那位大人你会不愁吃穿，会有其他人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如果把大人伺候开心了也许还能捞个一官半职

西子现在外边那么乱，只有权和钱才是最重要的

西子而有权有钱的前提是得要活着，你明白吗？

“可…可奴不想要这些…”柳琴见西子面色柔和，比之前训他的那些公子亲切多了，一时不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奴只想攒些银子然后回去给娘亲看病。”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柳琴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紧张地看着西子

西子愣住了，思绪仿佛飘回了自己初到听竹坊，那时还是竹山的宁玉劝她好好干，自己是怎么回的？

哦对了，她说：“我不想要那些，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能离开吗？”

离开？整整六年她都没有从听竹坊中出去

这些年她见了太多，命运总找苦难人，麻绳总从细处断，时间一长她都开始麻木了，竟像当初别人劝自己一样劝他人安于苦难，真是讽刺啊

“夫人，夫人？”

西子愣神的时间有些长了，被柳琴一声声唤了回来

西子嗯？

“夫人方才在想什么？”

西子没什么…你说你不想去伺候那位大人？

“是”他答的又快又急

西子我无法保证这一定会成功，但我愿意一试，若失败你就算不死也绝对不会好过，即便这样你也要我帮你吗？

柳琴想了一会儿，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以头触地，对西子行了一个大礼

“无论成不成功柳琴都谨记夫人大恩，若侥幸活下来必结草衔环报答夫人！”

西子好孩子，你起来吧，先回去，这几日就称病不要外出，等我消息

“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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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宁玉面色不悦，似乎恨不得撬开西子的脑袋看看里头在想什么

西子先别激动

“你都要上赶着去送死了，叫我别激动？”

西子也不一定会死…

“不过一个刚入坊的男孩，你何苦为他冒这么大风险，这些年的经营你都不顾了吗？”

西子晋国公还需要我们的情报，不一定会因为一个男宠与我们闹翻，多补一些金银财宝，把礼数做周到他也找不出什么错

“呵，你这样说仿佛听竹坊是你的一般，青川可不会同意你这样胡来”

西子所以我们要赶快，先斩后奏，不叫他知道

“我还是不同意，太冒险了，如果晋国公就是要怪罪你怎么办，你确定你担得起这个后果，你不想找你阿兄了？”

听见“阿兄”二字，西子面色变了变，宁玉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劝：“我知你心善，可这世间有那么多苦难人，难道你要一个个救过来？”

“况且救人也得看看自己的情况不是，如今你还寄人篱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救的了他人？”

“你听我的，明日便去找柳琴说清楚，再找个郎中给柳琴的娘亲看看，能治便治，若治不了就出钱办理后事，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别因为一个陌生人就把自己搭进去，嗯？”

西子沉默了，她知道宁玉说的句句在理，他的提议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若当初如果也有人愿意这样帮自己一把，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苦，是不是就能早一点与阿兄团聚了？

宁玉见西子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轻呼出一口气，递过去一杯茶：“这件事你就交给我不用管了”

西子我要帮他

“感情我刚才的话你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西子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开始解手上的手套

“你做什…”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就被宁玉硬生生咽下，只因眼前出现的一双手，一双与西子的脸完全不相符的手

仿佛被诅咒的疤痕，歪歪扭扭的指骨，单是看一眼便叫人的手都隐隐作痛起来

西子你肯定没见过我的手吧

西子是不是很丑？

“怎…怎么会这样？”宁玉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可那答案却叫他不愿也不敢去想

西子我现在右手几乎无法用力，左手也只有三指可动

西子其实不止手上，我的身上还有很多疤痕

西子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宁玉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手越攥越紧

他知道，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西子为了救当初高烧的自己就不会被青川抓住，也就不会有这一身伤

西子当时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地板冰的要死，全身都动不了，呼出来的气就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样…

西子当时我就想会不会有人来救我，可除了我阿兄我想不到还有谁愿意来救我…

西子我在心里不停地喊着阿兄，可没有人出现，四周还是那冰冷的地板…

西子如果当初有人愿意帮我一把，我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伤？

西子直直看向宁玉，看着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脸

“对不起…”宁玉言语苍白可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站在他的角度，当时西子与他并不相熟，他选择明哲保身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并没有错

可看着西子手上狰狞的伤痕，那是他一念之差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当初也并非毫无办法，哪怕无法完全消除青川的怒火，也可以叫西子在地牢中好受些，可他选择袖手旁观，他不愿意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付出太多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做，你不要插手，那个孩子会好好的…”

“…对不起，真的…”宁玉哽咽着说不出话

西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抱住了他

不关男女，不关情/欲，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像是一朵沾染上阳光的云，柔软温热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宁玉几乎崩溃大哭，他知道西子原谅他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么狠心又这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