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察觉到谢三娘的异样，朱小蓉轻声安慰她，自己挡在谢三娘身前。

“明明答应了我……”司炽身躯止不住般细微颤抖，言语中尽是伤感。

谢三娘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答应他不离开毒宗的事情，只是当初她为了逃出此处不得不出此下策。她见了司炽的神情心中止不住地揪成一团，她当初断然没料到司炽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司炽的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抓住谢三娘将她千刀万剐了。

“不怕，三娘。”朱小蓉安慰道。

白昭昭同白蔺在里间商讨甚久，他们几人便在门关大堂处坐着干瞪眼。白枫同朱小蓉坐在谢三娘两侧，司炽便坐在对边边角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狠狠盯着她。

谢三娘按耐不住性子，只想尽快离开。她眸光散乱不敢直视，手中攥着衣料的手不由收紧，“白大哥我们何时回去？此处我……我怕。”

白枫沉默，朝司炽瞥了一眼，入目便是司炽那张哀情却狠厉的脸。白枫安慰道：“很快便回去，再等一刻，若不成我再去瞧瞧，三娘莫怕。”

天色变换，远处的云团覆在光前，断了这一时的暖光。谢三娘不由望天，黑云压城城的景象如同师姐救她离开的那日可怖。

待到白昭昭出来之时屋外早已雷声滚滚暴雨倾盆。门外大风刮过，雨水不经意吹到门内，谢三娘不由感觉到一阵湿意飘落。

“走吧。”白昭昭手中揣着一个工艺精美的小银瓶，她转身将瓶子托付给白枫。

白蔺没有追出来，应该是谈成了，白枫心下这么想，但也不敢大胆猜测。大雨滂沱，白枫顾及到谢三娘的情绪，不等雨停便劝说众人下山。

雨中的山林气温骤降，谢三娘一身薄薄的藕色褙子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雨水撇在她的衣角，重重垂下，留下点点水印。

“姐姐……”司炽屹立门畔叫住谢三娘。

油纸伞下的人顿住脚步，良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她等待着司炽迟迟未发的下一句话。

下一秒，少年冲出门前，站在她身后任由雨水吹打。他把自己的眼睫垂得很低，口中淡淡吐出二字，“再见。”

是再见，还是有缘再见。

雨声吵杂，二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厚障壁，谢三娘最后两字只得堪堪听见两字。却不知这二字狠狠敲在她心上，是害怕，还是歉意，谢三娘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不敢停留太久，小跑跟上白枫的脚步。

司炽怔怔站在雨中，暴雨打湿了他的长发垂落胸前。眼睫处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依旧半步不移，目送她离开。

不过是任务一环，他却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当她是曾经呵护自己的姐姐。她的容貌、习性、喜好，与昔日相依为命的姐姐都大为相似。也许是他自小没有父母相伴、姐姐离世，才让他那么迫切想寻一句关心、一处温暖。

雨水浇湿衣料，他不打算避雨，却笑起来，仿佛雨中一株盛开的妖冶毒花。

“等着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