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玄衡派的最高峰上，有一处平台，上面伫立着两个人影，背后云团掠过，风清云朗。

此时二人似乎心照不宣，同一时间拔出剑刃。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是晏沅那双略带杀意冷漠的眼睛，一道强劲的剑气扑向对面的人。

靛蓝色与白色相配的校服腰间挂着一串珠玉，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而与他比试剑术的，正是澤襄。

澤襄几个动作下来，硬是抵挡住了晏沅的攻击，他的神色并无太大波动，仿佛与玄衡派大弟子比试不过是娱乐，不足以放在心上。

“师侄，你太大意了。”澤襄抓准他的破绽忽然一笑，手中的剑被他高高抛起，他飞身越过晏沅，接过利剑，就在他即将把剑落到晏沅肩上时，晏沅猛地前仰转过身，手上发力将他的剑劈落。

铁剑落地，翻滚了一轮方才停下。澤襄撩了撩头发，笑道：“看来大意的是我，师侄又进步不少。”

晏沅收起长剑，眼神缓和了一些，“师叔这一年才回来一次，我武功已能稍微与您齐平，”他又问，“是江湖暂无风波否？”

澤襄摆手，“非也，南方的千天谷就出了乱贼，老谷主的四儿子带着不少珍贵草药出逃，在滇北自立门户，做了毒宗的宗主，专接单子猎杀一些门派仇视对象，”良久，他又补充，“毒宗宗主白蔺研究了不少毒药，前不久我在江湖上听闻，有些药连他也无解。”

晏沅似乎对这毒宗略有兴趣，不紧不慢道：“如此看来，梵云派怕是多得了一个杀我的途径。”

其实，他知道杀梵云派五十个弟子有污门派，损了玄衡派在江湖中一向正直公道的形象，但此举确实无奈。《逐云剑法》本属于玄衡派镇派宝物之一，是武功与修为上乘的派内弟子才可修习的剑法。数十年前被派内叛逃的大弟子暗中夺走，而后自立门派独占剑法。

他忽然回想起来，那日他与谢三娘躲在一处房中，而在门口警告他人，就是梵云派的大弟子汤泷。他被逼无奈只得殊死一搏，与汤泷搏斗的过程中躲在暗处的谢三娘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突然冲到晏沅身前像护鸡崽子一样对着汤泷义正言辞地说不许伤了大侠。晏沅一只手将她拉到身后，几番搏斗刺伤了他的肩，转身拽着谢三娘飞快冲出门。

是人都知道出了门也不可能躲得过包围，没走多远他俩就被一众十几个弟子围了过来，谢三娘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百姓对晏沅来说就是拖累，但是晏沅一想到要是杀她灭口，她怕是得吼得像狗，如此便算了罢，反正往后将她带回门派也不会有交集。

这么想着，他便让谢三娘不要离他太远，手中的剑攥得死紧。但为了不滥杀人，他也都是点到为止，最多划伤皮肤让他们停下攻击。

“大侠救命啊！”谢三娘惊呼出声，那梵云派弟子正把剑抵在她的喉间，想借此威胁晏沅。谢三娘吓得不敢动弹。

还未等那弟子开口，晏沅便恍若一阵风掠过谢三娘身侧，剑身同样落在他的喉间，划破了他的皮肤，却未伤其性命。

“从来没有人能威胁我。”他眼神冷得似冻结许久的寒冰，语气笃定。

还来不及停顿，晏沅抓过谢三娘的手就往远处人烟稀少的东边山门处跑，与玄衡派的弟子一道汇合。

躲开追捕时她平复下死里逃生惊怕的心情，喘着气问晏沅：“大侠，我为何不能回家而偏要回你们门派啊？”

“《逐云剑法》从不给外人所知。你也可以选，让我一剑杀了你，或者与我们回玄衡派。”言下之意则是她连剑法的书皮看都不能看一眼，看了就得死翘翘。

虽说谢三娘还是识字的，但是让她这么一个小老百姓看一天的剑法她也没有能力学会，她只觉得晏沅是虚惊一场。

“大侠，你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