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听闻玄衡派的缚云君回来了，谢三娘一听，才知道这缚云君原来是这人自封的名号，本名叫澤襄，乃是杨芜羿的同门师弟。早些年同杨芜羿一起平定了江湖大乱，他出了不少力，且此人武功了得，江湖上颇负盛名。虽说谢三娘不懂这些，但是她想，有个缚云君的名号就这么有脸面了，那她也可以自封扫地君。

可惜自从平定江湖大乱之后澤襄便下山云游四海了，哪怕是回了玄衡派也是个想见见不着，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

来不及多想，今天朱小蓉师姐处的扫撒弟子病了，掌事的师姐一时人手不够，便调派了谢三娘过去打扫，她真是忙不过来了。

朱小蓉是十一弟子的其中一位，故其住所在玄衡派东侧。谢三娘提着桶和扫帚一颠一颠就过去了。到了才知，今日朱小蓉要用住所的前院，不必打扫太多位置。

谢三娘站在一侧的角落，勤勤恳恳地扫地，时不时瞥一眼认真练剑的朱小蓉，她不由得羡慕起来，会武功就是好，被打了还能还手。

朱小蓉如此精敏，又怎会察觉不出来谢三娘在看她。她挥挥手示意谢三娘上前来。

她将剑放在谢三娘怀里，说道：“师妹可是想学武功？”

谢三娘抱着她的剑还是有些吃力的，她不知习武之人用重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朱小蓉没有瞧不起她，换作是其他弟子，哪里会瞧得起她这打扫卫生的扫撒弟子，更不可能与她同派师姐师妹相称。

一听到朱小蓉这番话，谢三娘心里得乐得开花，她这个没有本事的人哪里有人舍得教她习武，朱小蓉却像个菩萨为她打开了大门。

“要学！”谢三娘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讪笑，“师姐能向我传授武功吗？三娘也想学上几手。”

朱小蓉捂嘴一笑，“那我同掌事的师妹说一声，让你以后这个点来我住处，我教你剑法。”

谢三娘听了简直乐开了花，这真是出门遇贵人，给她撞见这么一尊菩萨。她连忙鞠躬，说了好一串客气话。不过朱小蓉是个实在人，她从不介意别的师妹来请教她，也不歧视任何一个弟子。

回到西汤泉时，已经夜深，她本想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用汤泉泡个澡。她来了玄衡派这么多天，我已经不怕这区区闹鬼的汤泉了。刚刚收拾好换洗衣服准备下池子，这该死的熟人又出现了。

谢三娘透过灯光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两人杵在这好一阵，气氛一时尴尬。

谢三娘不知抽了哪根筋突然问：“你不会是缚云君吧。”

面前的人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整这出，也愣住了，他倒也不反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嗯。”

她听了之后先是故作吃惊捂嘴，然后退几步，“堂堂缚云君，怎如此落魄，竟同我一介扫撒弟子同出入，这未免……”

澤襄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在嘲讽自己名扬四海还不是过得像偷鸡摸狗。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避世，不染尘世独树一帜。”他叉腰凑上前来，不知何时从腰间掏出一袋包子。

还是上次他买给谢三娘吃的那家。

她接过包子，见他赖着不走也不急着沐浴，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起来。她不否认，澤襄待她是真心，不像那群眼睛长在头上的弟子。

澤襄见她生啃包子，也不知从哪拿出来两壶酒。谢三娘觉得他这人像个百宝口袋。

她是不饮酒，也不会饮酒的，不过仗着胆子，也轻轻泯了一口，她呛得连忙咳嗽几声。

“自从江湖大乱之后我就归隐于市，本来西汤泉是我的清净地，谁想到晏沅那小子把你带回来了，占了我这地。”澤襄酒量是真好，饮酒如饮水。

“多谢。”她恍然说出这句话，却发自内心。

月色朦胧，风也轻轻，只有二人在灯火之中畅聊。